为了他破了皇子赐名的规矩,给当时未满六岁的水寒赐了名字。
之后每次听到他的名字都是因为轩辕亦为他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惯例。甚至,内太学和习武场也只去了一次就因为不喜欢不再去了。传言加上事实,久而久之水寒在他心中就成了一个给自己父皇娇生惯养不学无术的皇子。所以,昨日让他跟了水寒出京,他也才会心生怨念与不满。
但是,就是这个自己一直认为是不学无术的皇子,竟能在一招之内取自己的性命,还是接连两次……轩辕天晨忽然记起,每每自己在母妃前说听来的水寒怎样怎样的坏话时,母妃都会说,能被像他父皇那样的人娇宠了,九皇子必有过人之处。
难道竟是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一应的礼节程序结束,车帘一挑,一身四爪蟒袍头戴金冠的轩辕天鸿进了车辇,跟车内的人打过招呼,便盘了双腿坐到车厢最内侧。接着车厢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稳。
车辇角落里,水寒皱了皱秀气的眉毛,用舌尖把含在嘴里的糖球换了个地方。车辇一动水寒就知道已经启程了,从现在起行一步都会离轩辕亦远一分。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看原本鼓在右腮边的糖球转了一转,重又出现在水寒的左腮,轩辕天晨面色一柔,脸上带了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轩辕亦静静立在落凤城西门城楼的屋脊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轩辕天鸿的车驾给盔明戟亮的禁卫军马队团团围了从门楼下经过。
晨风吹起了身上白色长袍和罩在锦袍外的素色纱衣,轻扬了披在身后的头发,轩辕亦凤目中一片黯淡。
细小的声音响起,轩辕亦转头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道身影从城墙上飞掠而来,轻轻落在了屋脊的另一面。
云锦天倒是并未想到自己选中的地方竟有人捷足先登了,待看清立在另一侧的竟然是轩辕亦后抿了双唇一笑,抱着怀中的古琴掠过整个层脊后在轩辕亦的身侧站定,“还以为你会亲自去送行。”
轩辕亦看了眼立在身边外罩了银红纱衣的云锦天,未说话,重又拢了目光望向已经出城而去的车辇。
“你若不舍就下去送他好了。”
下去送他?轩辕亦低垂了眼帘,掩去凤目中的难舍与挣扎。我若真下去了必会不顾一切的强留了他。
“哎……”一声低叹,云锦天仿若看穿的轩辕亦的心思,“既是这样又何苦送他远行。也罢,我替你送他好了。”说完便盘了双膝坐在高高的屋脊之上,把怀中的古琴架与双膝之上,伸手试了试声音,调了调琴弦。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随着手指轻动,悠扬婉转的琴声响起。
琴声借了清冷的晨风传播开去,渐传渐远。悲悲切切,呜呜咽咽,倾诉了无尽的离别与不舍。
闭了双眸,靠在车辇一角的水寒身子忽然一震同时睁开眼睛扭身边扑向马车的后窗,掀了帘子。隔了纱窗,远远的看见落凤城城楼的屋脊之上,一身银红纱衣的男子微低了头抚琴。
可此时水寒看在眼里的,记在心底的却是立在抚琴人身边的那抹如雪的白,那人就那样静静的立在城楼之上,微低了头,目送着轩辕天鸿的车辇离去。
“父皇——”不知为何,水寒心中忽然一涩,泪水溢满了眼眶,却强忍着不肯滚下。
像水寒一样,立在屋脊上云锦天身边的轩辕亦也给琴音所感,心中一阵酸楚弥漫上来,眼泪还未溢出来,身边便传来抽泣声。
轩辕亦和云锦天同时一愣,转头着去屋脊的另一边,不知何时出现的轩辕静正捏了衣袖的袖口蹭脸上的鼻涕眼泪。
“轩辕静。”见轩辕静怂了肩膀,扭着腰宛若弃妇一般哭的一抽一抽的,轩辕亦额角的青筋就爆起来了。
轩辕静给云锦天的琴声勾了,正哭得伤心,冷不防一声暴喝在耳边响起,身子一抖,脚下一滑,一声惊叫身子就顺着房脊住下滑去。
“静。”轩辕亦也没想到,轩辕静竟会给自己一声暴喝震下屋脊,伸了手想去拉轩辕静。
一道黑影从城墙的另一面跃起,在半空中接了从门楼上滑下来的轩辕静,利落的落了地,然后借了地面的冲力,又重跃上门楼,在轩辕静刚刚立足的屋脊上站了。
“呜呜,人家就知道小红对人家好。哪像皇兄和天天,嫉妒人家长得比他们漂亮,盼着人家掉下去毁容。”双手环了红叶的腰,轩辕静偎在红叶身边半真半假的瞄瞄另一头的轩辕亦和云锦天,又把自己的脸上的鼻涕眼泪往红叶身上蹭蹭。
轩辕静的这番话一出口,轩辕亦和云锦天的脸同时一黑,互相对视了一眼,难得默契的同时决定自动忽略掉屋脊那一头如水仙花一般自恋的轩辕静。
见自己胸口被轩辕静蹭的湿乎乎,黏答答的,红叶脸一黑,伸手揪了轩辕静的领子就把他从自己身上往下扯。却不想轩辕静似是早就料到红叶会把自己扯下来,双手死死的扣了红叶的腰。红叶扯了两下,见轩辕静竟然扣了自己的腰不松手,轻轻的叹了口气便由了他。
红也看不到的方向,轩辕静悄悄抿了双唇,勾了一个笑容。
直道到了尽头,眼见着轩辕天鸿的车辇即将转过去消失在视线中,扣了红叶腰的轩辕静忙松了一只手冲着那远去的车辇挥了挥,宽大的袖口随风招展。
车辇内,原本给云锦天勾起酸楚的水寒把这一举看的清清楚楚,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