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的声音依旧很温柔:“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你、想我们的以后。”
“不是的。”沈庭央茫然极了,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花重轻柔地拍他后背,像哄一个小孩:“太突然了,我知道,可我们至少还有两天时间,至少见到你了,对不对?”
“不是的。”沈庭央拒绝听下去,“一辈子很长,不是两天,不是的……”
花重就低下头亲吻他眉眼,知道这样能够安抚他。
沈庭央抱他抱得很紧:“罪证都已经收集好,桓家的事大局既定,我的仇可以放下了。侯爷,说到做到,我是要陪你死的,黑瘟疫不算什么,疼也不算什么。”
花重想要劝他,可话到嘴边,碰到沈庭央颈侧包扎伤口的纱布,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瞧。”沈庭央说,“如果只剩我一个人在世上,这辈子忽然变得那么长,让我怎么熬过去呢?要我每天都在身上割一刀么?还是要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你,生不如死?”
沈庭央跨坐在花重腰间,俯身在他耳畔道:“父王走后,我已经死过一次。侯爷,你不能让我余生的每一刻,都再死一遍。”
他忽然很委屈,害怕得声音微微发颤,却极力掩饰着颤抖:“你不能这么对我。”
花重最后的防线终于一溃千里,他攥住沈庭央手腕,将他拉得俯身贴近自己,深深吻住。沈庭央将自己彻底交付出去,热情而生涩地回吻,他们顷刻间烧成了一团火焰,几乎要嵌进彼此骨血中。
“你说娶我……”沈庭央喘息间开口,又被按着后脑俯身下去与他吻在一起,手移到花重腰间,解他的袍子,手掌贴在他胸腹肌上。
“生同寝,死同穴。”花重轻咬他的唇,低声道。
沈庭央跨坐在他身上,花重的外袍穿起来过于宽大,沈庭央解开衣带,缎袍滑落肩头,挂在手臂后,墨一般的发披散。他无比主动,掩饰着那一丝怯意,腰身轻动,试着迎合花重。
花重从床旁的药箱内摸出一盒玉脂。
沈庭央就以这极其主动的姿势一点点坐下去,发出难耐的低吟,却是风情万种而不自知。花重沉哼一声,揽着他翻身,将小少年置于身下,一边深吻,一边极尽温柔地拥有他。
死亡面前的欢愉,原来是极致。
第39章 红烛
昏昏沉沉入睡前, 被花重抱去沐浴, 穿一身干燥柔软的单衣,又被抱回床帐内。
他被仔细而珍重地照顾, 从他们重逢那天起就一直如此,花重用最深刻的耐心和最刻骨的温柔保护着他,让他可以骄纵,可以依恋,可以不丢弃原本衿然恣意的自己, 不必让苦难侵蚀,也不必忍痛寸寸蜕变。
花重给了他不必长大的自由。
沈庭央醒来时, 衣衫已再次凌乱散开,残余的温度为证,昨夜欢好非梦。
他缩在花重怀里动了动,就被及时地吻住了, 很温柔的一个亲吻, 沈庭央耳尖发烫, 努力让自己不要想什么生死诀别,不要想以后, 就活在这一刻就好。
“痛么?”花重为他更衣束发,从背后抱着沈庭央, 亲了亲他脸颊。
不止是痛,虽然花重已经极力耐心细致地照顾到沈庭央,但初次就持续了太久,又紧跟着几次不休止的激烈亲密, 沈庭央腿发软,嗓子也微哑了。
沈庭央向来在他面前娇气得很,可这会儿露出一个璀璨甜美的笑容:“不疼,咱们去城中看看吧。”
花重没揭穿他,青州城自从潮汛和瘟疫降临,就是无止尽的阴雨天,空气冰凉,他将自己的一件外袍披在沈庭央身上,握着他的手,出了门。
就像昨晚所言,花重带他上城楼,在俯瞰全城的高处,眼中是浩渺街巷楼宇,目之所及皆有石灰浆铺街盖巷,城北尤为醒目,几乎可猜到那里每日都在铺洒石灰。
“城北是疫灾最严重的?”沈庭央问。
花重为他撑伞,揽着他肩膀:“瘟疫最初由城北爆发,恰巧那里的布局便于隔离监察,就单独隔开了,发病者都会被送进去,尸体也在城北处理。”
他没有说,或许两日后,他也将走进那片街区严密封锁的栅栏内,在那里等待生命流逝,而后化为灰烬,连灰烬也不能被沈庭央触碰到。
真正的天人永隔,生死别离。
“城西嘉善堂,是统一煮药分发的地点,药物储备和粮草储备都已告急,临近州府会三日内补充补给。”花重说。
满城的烟雨,满城的寂静,街上巡防士兵全副武装,粼粼铁甲冰冷无情,黑瘟疫如一圈巨型的杀戮结界,将这座城隔绝于此,仿佛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死亡。
“黑瘟疫最早是一百二十年前出现,那时青州城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临近州府死亡近半人口。”沈庭央喃喃道。
花重:“那是承熹帝在位时期,刚迎娶了一位男后,是林氏侯门独子。男后自请前来,试了许多办法,终于控制住疫病扩散。此后百余年,黑瘟疫极少再度爆发。”
沈庭央手指划过斑驳城墙砖石:“我们也可以做到。”
他忽然浑身一震,指向朦胧烟雨中的城池:“侯爷,古药方只能让无恙的人更不易感染,我父王从前提到过黑瘟疫,他的一位江湖故友曾言,药方改动后,或许能够疗愈疫病。”
花重看向他:“王爷可曾说过具体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