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她伸出拳头看了看。
哦,原来只有这么小啊。
赵宁又重新抚摸上自己的肚子,眼角眉梢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嘴角的笑容淡淡的。
那是知道自己肚子里孕有一个小生命后,发自内心的欢喜。可当想起他的由来时,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底。
“孩子……”刚刚发出一个音节,赵宁的声音突然哽咽,她紧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
孩子,大夫说你很坚强,摔了一跤都没事,可是我不行啊,我那么胆小……那么恨……
我们无缘,来生,你投个好人家,莫要再进我这不男不女的肚子里头白白遭罪了。
此时,房顶上,突然有了一丝响动,在安静如斯的夜里,无比的清亮。
只是赵宁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没有注意。
第30章
从赵岘所在的角度望下去,并非能看清床上垂首默语的穿着白色xiè_yī的人是谁。她如墨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恰好挡住了唯一能看清的侧脸。不过,刚刚那人极轻极小的唤了声‘孩子’,尾音的变化与声线,与赵宁如出一辙。
所以他一时乱了分寸,脚下踩滑,这才弄出了声响。
好在床上的人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发现。
赵岘薄唇紧抿,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变换角度企图探清楚,奈何,几经尝试,终是不行。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月白绵衫的小厮推门进了屋,她快步走过去,扯过三角衣架上的衣服直接披在了那人身上,背对着他,垂首,俩人细说着什么。
说话声里夹杂着衣料摩擦的声响,他离的远,听的不真切,隐隐约约,只听见几个不连贯的词语,什么‘赎金’‘二公子’之类的。
瞧这架势,是要离开了?
赵岘急了,他还没看清。
也顾不得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唐鳌的大本营,有三千以一敌十的精兵驻扎,忙又掀了几块琉璃瓦,试图跳下去探个究竟。
不想,李章文突然出现,他抓住他的手,急急道:“被发现了,王爷,咱们得马上离开。”
“不行。”赵岘当即打断,他往下瞅了眼,见那小厮已为床上的女子穿好衣裳,她坐在床边,垂着头,乖巧的等着蹲在地上的小厮为她套鞋子。
披风上的帽子挡住了她半张脸,唯余一张苍白无色的唇。
赵岘盯着那唇一动不动。
樱唇薄厚适中,唇线不明显,唇珠又微微凸显,小性感的同时又不失可爱。不高兴时,下意识的咬着唇角,楚楚可怜的模样比女人还要真上三分。
以前他就觉得,这唇长错了地方,更适合女子。
几乎是一瞬间,赵岘确定,那女子,分明就是赵宁。
女子……赵宁是女人?这……这怎么可能?
赵岘完全僵在了原地,脑子里有团乱麻,因为找不到线头,捋不出头绪,所以他烦躁的几乎要原地炸掉。
此刻,安静如斯的院子里突然涌进来一大批士兵,他们高举着火把,将黑夜照亮如白昼,唐鳌站在空旷的地面上,气势如虹的对着众人,大声道:“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探子给我找出来。”
“王爷……”李章文扫了眼兵分几路地毯式搜索的士兵,重新抓住赵岘,焦急的道:“别犹豫了,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赵岘挥开他的手,面沉如土,坚定而执着的道:“是赵宁,那人是赵宁,本王要下去看看,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会在这?她怎么可能怀了孩子?”
他极力的想要保持镇定,可乱了的心绪致使他说出的话都语无伦次。
李章文闻言,大吃一惊,他也忘了要说的话,只顺着赵岘的目光,探究的看下去。
那坐着的人是不是赵宁他不知,不过,她身边已经直起身子冲着外头招呼人的小厮,却是清月不假。
既然清月都在,那旁边的人,还能是谁?
李章文震惊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院子里住着的,不是那位需要喝安胎药的人么?怎么会是太子殿下?这……这怎么回事?
俩人失神的空挡,唐鳌已带着人率先进了赵宁的院子,士兵们整齐有序的将赵宁的屋子围的个水泄不通。
此时,若是赵岘执意跳进去一探究竟,必死无疑,他决不允许。
李章文虽然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赵岘,但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可能让他以身犯险。
就在赵岘作势要跳之际,李章文一个刀手劈了过去,旋即眼疾手快的接住他,悄无声息的跳下房顶,原路返回了安抚使府。
*
再一次睁开眼,已是翌日清晨。
赵岘平躺在床上,汗水早已浸湿了薄薄的xiè_yī与床单,沾着他的肌肤,黏糊糊的,很是不好受。
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的可怕,彷如被人吸走了魂魄、空有一副驱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