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明白萧砺的意思,焦急地解释,“大人,不是这样,是因为我舅舅……”
“阿萱!”辛氏厉声打断她的话,“赶紧上车。”
杨萱不敢再多语,磨磨蹭蹭地走到马车边上,再回头,看见萧砺正跟辛氏说着什么。
辛氏点点头,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又取出两只小小的银元宝交给了萧砺。
杨萱还要再看,却见萧砺突然侧头朝这边扫了眼。
纵然隔着丈余,冰冷的目光仍是像刀子般令人心悸。
杨萱赶紧踩着车凳爬上马车。
不多会儿,辛氏回来了,脸色稍微松快了些。
杨萱试探着问:“那位萧大人说什么了?”
辛氏“嗯”一声,“他要了十两银子酬金,今天就把你舅舅弄回去。”
十两银子?
杨萱错错牙,他还真能张开嘴要。
锦衣卫的校尉年俸三十六两,萧砺现下升任为小旗,俸禄不会超过五十两,这下可好,一开口两个半月的俸禄有了。
三舅舅不是说他是个热心人吗?
想必当初的金创药也不是白给的吧?
可是,既然求到他头上,也只能任凭他索要,否则三舅舅这么闹腾下去,谁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事来?
想到此,杨萱道:“等稍晚阵子或者明天,咱们再往水井胡同跑一趟,看看三舅舅是不是到家了,免得他们白收了银子不干活儿。”
辛氏点头道:“明天吧,今天怕是来不及,你爹兴许快下衙了。”
杨修文对辛渔成见很大,肯定不愿意辛氏过来,如果被他知道,说不定又得发脾气。
杨萱不想再看到杨修文跟辛氏争吵。
想一想,又开口,“待会儿嘱咐下张奎,让他瞒着些,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辛氏淡淡答道:“不用,瞒是瞒不住,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爹会谅解。”
言外之意,往后不再管辛渔了。
杨萱沉默不语。
可能这就是辛渔想要的吧,跟辛家,跟杨家都撇清干系,撇得干干净净的。
杨修文下衙后,果然又跟辛氏起了争执,可到晚饭时,两人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并不像有过嫌隙的样子。
杨修文还体贴地替辛氏盛了汤,吃完饭也没有马上放筷子,一直等到辛氏吃完才放下。
而杨萱却又一次被罚了,是杨修文亲自下得指令。
禁足半个月,抄五十遍《女诫》,不得允许不准出玉兰院,就连一日三餐也只能在玉兰院吃。
杨萱愤懑地接受了处罚,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抄《女诫》,直抄到胳膊累得发颤才停笔。
好在,辛渔的确被送回家了。
据说是萧砺叫了四个人将辛渔五花大绑,捆在牛车上推回去的。
一路上辛渔将杨修文骂了个狗血喷头,以致于王胖子看不过眼,掏出自己脏兮兮的帕子给他堵了嘴。
辛氏仍是打发秦嬷嬷去了水井胡同。
辛渔不让进,隔着大门骂杨修文不是东西,扬言两家一刀两断,永不往来。
秦嬷嬷再敲,门突然开了,迎面就是一盆冷水。
秦嬷嬷裙摆湿了大半,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从此,不管是扬州还是京都,大家都知道白鹤书院的辛老三彻底被家族和亲戚抛弃了,而辛老三也走上了吃喝嫖赌坑蒙拐骗的歪路。
就在杨萱禁足这天,夏怀宁春风得意地来到杨家。
他毫无悬念地通过了童生试,成为顺天府学的生员,也就是俗话所说的秀才。
秀才在见到官员的时候,无需跪拜磕头,而且如果在府学表现出众,每年有银两资助。
杨桐羡慕地说:“我听父亲说,今年顺天府学收生员百二十人,怀宁年纪最小,可造性必然最大。”
“哪里,哪里?”夏怀宁谦虚道,“真定府另有一人刚满十二,我比他大了半年有余,永平府也有个不足十二的少年才俊。而且我这完全是运气,第三场的经论跟先生让我练习的题目大同小异,若非有先生指点过,我也未必能有高分。”
杨桐笑道:“运气也是本事,不一定每个人都有你这运气。”
夏怀宁觉得这话千真万确。
每年或病死或早夭的人成千上万,可能够重活一世的除了他还有谁?
另外,通过童生试,虽然有了生员的名头,但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入顺天府学,像那些白发苍苍或者分数很低的生员就被拒之门外。
府学门口贴出榜文那天,太子也在,还特地令人把他叫进去,打量他好几眼,沉声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既能临危不乱又有一身好才学,希望再过几年,你能堪当大任。”
夏怀宁知道,太子说这番话,不单因为他名列榜文前排,更有范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