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并未听到月白的回答,只是觉得身上的痛处尚未停下,腕口处的墨色也未停止滴落,她的眉皱起峰峦,唇角抿的很紧,难受非常,却是一分想要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她只知,她信月白,她愿为月白做一切事情,月白不论做什么,她都信是有原因的。
……只要,只要月白做完了现在的事,总是会给她解释的罢。
清歌忍着,想着,不知时光过了几何,直到背后的力道骤然消失,她就好似是被牵线的风筝,“铮”的,被斩断了线,完全失了重力,猛然向后仰去。
“咚!”
清歌的后背直挺挺的摔在了床榻之上,却是来不及想她明明在门扇处坐着是如何到了床榻之上,又为何被月白如此对待,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痛。
可清歌却是连轻呼一声都无有,只是急忙直起身子,不停地喘着粗气,看向月白:“…师父。”
然,月白却是未置一词,什么都不曾说出口,甚至就连望她一眼都是极为短暂的不过一息,扫了过去。而后便是拿着那瓷瓶,化作一团烟雾,不知所踪。
似是霎时被抽去了身子中的骨,好似再无能让清歌支撑的理由,又是一次重重地向后倒去,砸在并不柔软的床榻之上。
若说方才是为问月白究竟是为何才能撑着清歌,而立刻拥抱她的却只剩无尽的黑暗。在失去意识前,有滴泪水随她合眼的动作从眼眶流出,缓缓滑落。
“清歌。”
“清歌。”
“…清歌。”
是……谁?
清冷的声音,却是无比柔和的语调…
是月白吗……
“清歌……”
没错…就是月白的声音。
清歌已转醒,却是不肯睁眼,许是怕睁开眼来是幻觉,又许是不愿见他…换成任何一人,方才的事情,都会有些许的生气罢。
可……
又隐隐期待着,想听月白解释。
接着清歌感到,月白的指尖,搭上了她的腕口,清歌几乎是与此同时便想要全身战栗,似有幽寒之地极为阴冷的风顺着骨缝吹过她的身体。
然,她却是强行忍住了这战栗,佯装尚未醒来。
月白的手指未曾停下,反倒是在他腕口那条极为细小的伤疤处,反复揉搓,他的手指并不是细嫩无比,许是因常年抚琴,而留下了薄薄的一层茧子。而许是月白太过轻柔,清歌并未察觉到痛楚,反倒是觉得舒服,就好似被月白疼惜的捧在手中。
“清歌……”月白又唤了一声,声音却是无比的轻柔。这哪里是在唤她?清歌心想,这听似喃喃般的声音,别说是她在装睡不愿醒来,便是她真的醒着,这般唤她她也不定是能听见的。
随着月白唤她,他的手指也不再在清歌腕口伤口处触摸,而是双指微微用力,摸她脉门,探她体内之状。随后清歌便听闻月白长出一口气,似是放心了下来。
“如此……清歌,你便休息罢。”随即抬起了手指,转身出了小室。
待月白将将拉上扇门,清歌便是“腾”的坐直起了身子,朝着月白离去的方向,红了脸。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脸红,只觉得方才月白在她腕口伤痕处轻柔触摸,又为她探脉,再加上那细柔如呢喃般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唤着她的名字,让她的心都上了九霄,什么都不顾了。
在清秋道,不,就算是在如意城,她也从未被何人这般珍视,更无人是她的依靠。而月白,在柔泫欲伤她时护她,在幽谷抱她醒来,传授她心法,让她成仙,这一切加起来,就算是他以后也丝毫不解释他做了方才何事,她也不会再生气了。
想到这里,清歌就好似是已经忘了方才她为何生气,竟是起身出了小室。
清歌本想着月白会在九重殿之中,却不料他此刻并不在此,整个殿中只剩月白平时里常穿的那件竹青色衣袍。
“师父…又不在吗?”清歌自言自语了句。
清歌叹了口气,跺了几步,左右是无事可做,所以在山水四方小几旁的软垫坐了下来,斟了盏茶。
抿了口茶水,茶香弥漫唇舌间,清歌却是叹了口气。虽说她已成仙,可到底还是什么都不会。月白传她的心法她早已烂熟于心,可除此之外,月白什么也没教,看别的弟子都有佩剑,可她什么都没…如此这般,便是她想要习练都无甚可练。
“待师父回来了,可要叫师父教授我些东西了。”
清歌这么想着,打算将心法再温习一遍,却是听闻殿外传来交谈声。
好似有女弟子声音道:“师姐,走快些罢,好容易才能出一趟清秋道。”
“哪里是出清秋道,分明是去雾泉洗衣罢了。”
“就算是去雾泉洗衣,一月也只有三四次的机会啊,快走罢师姐!”
“好好好…”
殿外的声音愈来愈远了,清歌却是一激灵。雾泉…雾泉是哪?每月三四次是定期要去浣衣吗?
说起浣衣...
当初清歌从幽谷回到九重殿之时,月白正是说让她为他洗好这竹青色衣袍。而此刻,总归月白也并不在此,又正当例行浣衣的日子,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若是平时,怕是清歌要洗,这竹青色衣袍也不在,就是在,她尚不知雾泉在何处。而此刻,她只要跟在三五弟子身后,带上月白的竹青色衣袍,即可。
既是如此想了,清歌便是将那本已叠好的衣袍双手举起,揽在胸前,跟在了那些个弟子身后。她们走的并不快,清歌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