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莉莉丝一阵恍惚,似乎看到了一头沉默的,灰色的鹿。是……那头鹿,罗赛尔?
对了,这是罗赛尔的愿望,是她消失前,留给自己和莉莉丝的,最后一个强烈的渴望。
她想要活下去。
她必须活下去!
莉莉丝乍然想起,在西弗脑中遇见的灯塔。他在那里保存了自己最珍贵的记忆,那么她呢?
领域是s级以上哨兵向导的能力,他们通过冥想,可以在高维世界生成一个联通自身思维的绝对领域,来存放记忆,或是稍作休憩。领域的大小和强弱,通常取决于个人能力。
莉莉丝距离s级向导还很远,她甚至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哨向训练,想凭头脑一热来生成领域,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她自己并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执着地努力着。脑中嗡嗡作响,过载的个人意识,让她的眼球剧烈震颤。
鸩无法探测到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检测思维频波的仪器疯狂示警,他皱皱眉,解开莉莉丝的袖子,又往里推了一支镇定剂。
莉莉丝已经精疲力竭,她最后一搏,集中所有的精神力,黑暗的海面上,居然真的被她凝聚出了一个半透明的模糊影子。
看外形,倒好像是星盗头子的爱驾,幻想号。
可惜,还没等稳定,飞船模糊的形态扭曲起来,转眼就消散在风暴中。
莉莉丝被抽空了力气,精神逐渐涣散。她想起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如果还能重逢……
就在这时,一声遥远的叹息响起。
海面上突然凭空冒出一座孤岛,狭小的荒岛上,是一座莉莉丝从未见过的奢华殿堂。欢快的弦乐响起,高大的大门在她身后合上,隔断了外界可怕的风雨,内部装潢极尽华丽,纤尘不染的水晶灯,静静悬挂在穹顶上,金色的地砖熠熠生辉——一间气派的舞厅。
她有些茫然。这是……谁的记忆?
不知藏在哪里的弦乐团不知疲倦地演奏,光可鉴人的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莉莉丝向深处看去,只见角落里的软榻上,一只雪白的狐狸优雅地卧着,兴致缺缺地打量着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安全感只是一瞬,一股巨大的吸力,扯着她向外跌去。瞬间,狐狸几个起落来到她的面前,嘴里叼住了一个白色的光团。
【走吧,孩子。】
【这片领域不属于你。】
【我可以替你保存记忆,等你足够强大,再来取回它。】
是非常冷淡的女声,可听起来又很温柔。莉莉丝模模糊糊地想着,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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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夫里卧倒在黑暗的山坡上,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观察着不远处耸立的巨塔。
塔身一片漆黑,看起来空无一人,只在轮廓线上有一点指引飞行器的微弱光亮。戴上护目镜,可以看到塔基四周遍布的各类探测系统,来回扫描的红外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阻断了地面突破的道路。
如果要突袭……只有从空中突破了么?
埃夫里看着堡垒一般的防御外壁,有些头疼地啧了一声,向前挪了一段距离,掏出星闪改良的探测器,开始分层扫描这座巨型建筑的构造。
塔太过高大,完整生成全息模型,大约需要半个钟头。
自从当上队长,星盗头子很久没有独自出过任务,此刻他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枕着左臂,仰望空无一物的夜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抬手,有些颤抖的指尖,抚上那道曾经竭力掩藏的疤痕。
环状链……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潜意识里,害怕他们发现后,会伤害你。”
迟到了一百多年的解释,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隐约记得,她发疯的时候,会用能够到的所有尖锐物体,来尝试割伤他的额头。有一次,疼得狠了,他猛然挣了一下,锋利的玻璃划过左眼。
年幼的他捂着剧痛的眼睛,心下一懔,以为自己要瞎了。天可怜见,那块玻璃片,堪堪割破眼角,几个月后,只留下一道贯穿左脸的浅粉色伤疤。
母亲向来只会沉默地流泪,好像做错的人,是他。
也许曾经恨过,或者没有。
他想起了那只在矿场偶遇的青鸟,她也有一双病态的,虚弱的,又充斥虚假温柔的深色蓝眼睛。几天前,她张开翅膀护住自己,就在他的眼前,那样脆弱地碎裂开来。
爱,或者不爱。在生死面前,又算什么呢?
“滴。”
扫描完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埃夫里如梦中惊醒,小心翼翼地把仪器收回怀内。
就在这个瞬间,他凭着直感向身后的森林看去,就地一滚,躲过了一排无声的攻击。射线枪在他身侧的草地上形成数个黑色的焦糊弹孔,埃夫里眯起眼睛,在掩体后默默地握紧了武器。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