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浓冲进来时正见他被人抡了一椅子,脚下踉跄撞在了隔壁的桌子上,他当即加入战局,抬腿踹倒一个,然后大喊一声:
“警察来啦!”
那仨混子登时扔掉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就没影了。
舒照却八风不动,拎着一条椅子腿走到阿桦面前蹲下,
“你他妈搞我啊?”
“走走走,”莫浓上去拉住他,“警察马上到,先走了再说。”
舒照一把挣开他,拿椅子腿怼着阿桦的脸,
“你他妈有本事搞我你有本事亲自搞啊!找了俩窝囊废吓唬我呢?叫我夹紧屁股做人?老子不用夹紧屁股照样能|操|翻你!”
阿桦不停摆手,结巴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舒照脸色阴狠,咬紧牙关像要啃下他一块肉,
“你记住,你搞我一次我就搞你一次,咱俩看谁先搞死谁!”
莫浓急躁地张望着外头的风声,见他终于把话说完赶紧拉起他的胳膊跑出火锅店,挤开人群跑到了停车的地方,他们的车还没等开出紫茗街就见到警车呼啸着警笛声驶向火锅店。
舒照被莫浓送到了急诊室,给他检查的医生对他的幸运以及耐揍能力表示惊讶,无移位骨鼻骨折、后脑勺得剃头缝针,身体多处软组织损伤,还得做个胃镜检查。
伤成这样还能生龙活虎去跟人干仗,这得多大毅力?报复心得多强!
“说你能忍吧,被揍成这个德行还能报复回来。说你不能忍吧,当时人家打你一耳光你又能跟人称兄道弟。你到底怎么想的?”
莫浓拿一次性纸杯给他倒了杯水,在他床边坐下来。
舒照套着宽大的病号服,后脑勺缝针的部位被剃光了一圈头发,裹着纱布还套着个滑稽的网罩,眉骨和嘴角分别有淤青,脸上几道横七竖八的口子。
他现在看起来就像被拔光毛的孔雀,不仅外表大打折扣,气质也陡然从高贵冷艳的贵族变成一枚五彩斑斓的乡村非主流。
非主流用他松花蛋似的肿眼泡斜乜着一条缝,
“你懂个屁!”说完舒照就嘶了声,他摸了摸嘴角,痛苦道:“我要是被他阴了还能忍气吞声,回头公司里那帮贱人都得贬损我,我到时怎么在公司做人?上回被人扇耳光,那是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来路,再有我要是当时跟他们杠上,牵扯到公司的利益,我不仅在新港没法儿混,别的场子也不能要我。”
莫浓无声而笑,“你还考虑的挺周全。那你怎么知道阴你的人就是阿桦指使的,万一不是他,你这气不是发错人了?”
舒照睁不开眼睛,因此无法用他轻蔑的眼神表达对莫浓的鄙视,
“百分百是他,就算不是,我也把他当出气筒。算了,你这种好青年不会理解的,你赶紧走吧,我现在看见你就生气。”
莫浓不解:“为什么?”
舒照别过脸,“我现在仇恨帅哥,伤眼!”
莫浓不客气地笑出声,揶揄道:“你现在确实挺伤眼的。”
舒照狰狞地叹了口气,赶了几次莫浓也不肯走,后来他借着上厕所的幌子溜了,等莫浓出去找人时就被一个护士姐姐塞了张纸条和一沓钱:
为了不伤害您那双如同弱智儿童一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先走了,今天谢了,回头请你吃|鸡|吧。——举世无双的帅哥舒照特此赐恩
莫浓捏着纸条哭笑不得,他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发现舒照这字写的很漂亮,工整的像从连体行书字帖里临摹下来的。
“他也不容易,本来应该是个大学生……”
莫浓想起大姨太的话,这手字是精心练过的,看字应该是个好学生。他对于舒照更加好奇了。
他把那张字条和钱一块放进皮夹,踏着消毒水味走出了医院。
舒照请长假了,他把公司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给徐静。两天没见到他,莫浓打算去他家找他。
这天他拎着自己煲好的鸡汤问清地址,来到这栋里子和外表同样破旧的楼房。
面前的铁门多处掉漆,铁门外还拉着早些年才有的生了锈的拉合式防盗门,连敲门都无处下手。而在这扇耄耋之年的门两边,贴着布满灰尘的对联,分别是:
睡天睡地睡空气,似人似鬼似神仙。横批:王八之气。
莫浓眉头抽搐,拍了拍那扇拉合式防盗门,楼道里回荡着哗啦啦的破声,他隐约听见里面有拖沓的脚步声,心情顿时大好。
然后听到里面说:“鳖孙是谁?”
莫浓噎得一口痰卡在喉咙里,无奈道:“你!”
里面说:“谁?”
莫浓:“……我,莫浓。”
里面:“不见。”
莫浓:“……小照,你开开门,我给你带了饭。你不是说你家电路老化,我来看看。”
舒照在门口叼着烟,其实莫浓刚到楼下他就发现他了,谁让他那辆重机车声音那么大。
好青年就是好青年,三观多正,爱护老弱病残,多有爱心!
“饭留下,人我不见,不用浪费口舌,拜拜。”
莫浓在原地等了会儿,略微挫败的把饭盒放在门口,
“好吧,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等他机车的引擎声飘远,舒照才拉开门把饭盒拎进屋。
烈日晕染的屋子里风扇吹出温热的风,蓝白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摆开菜色鲜亮的食盒,舒照捏了条黄瓜片放到嘴里,嚼了两下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