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敬绎也跟着笑起来,笑容温暖帅气:“好几个侍卫跪在墙边用手掰那铁杆,好容易才把我的脑袋解救出来,为这事我被父皇罚跪了两个时辰,母妃为了替我求情,也在万晟宫外面跪了两个时辰。”
一说到端妃,康敬绎忽地就沉默了,玉莹正琢磨着安慰他几句,就听康敬绎自言自语道:“怀祐没有被皇上抓到,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能找到他,把他完好无损地带回燕州,过一辈子,也算不辜负母妃临终前的心愿了。”
“怀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找到的,王爷放心吧!”玉莹见他能自己振作起来,而不再像从前受到挫折便垂头丧气,不由十分欣慰,暗道如果太妃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也能笑着瞑目了。
吃饱喝足后,二人又继续上路,玉莹睡了大半天,精神不错,就坐在康敬绎身边学赶车,没一会儿还真能赶得有模有样,于是把康敬绎撵到车厢里去睡觉,自己驾着车继续赶路。
南行途中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康敬绎沿途留下了记号,两日后曹迁带着两千亲兵沿着记号追来与他们在京畿与江州交界地带汇合。
钟家的人在冒县接待了他们。
“你是怎么说服钟家人的?”玉莹边走边问。
“没什么。”康敬绎牵着她的手,身后跟着曹迁,三人快步穿过长廊,去见钟家的代表人。
论身份,康敬绎是王爷,钟家是臣子,本应钟家人来叩见他,但现在的情况又不太同于往常,康敬绎是作为一个晚生后辈,来求助于母后娘家的人,于是就变成了钟家的人在知县府里等着他去拜见。
玉莹笑道:“王爷口才了得,一天不到的功夫就说服了钟家,难道不想炫耀一下?”
康敬绎嘴角下撇:“说了没什么。”曹迁跟在后头,忍笑忍得辛苦,玉莹实在是莫名其妙,眼看快到了,只得暂时压下疑惑。
到了堂屋门前,玉莹看到一个穿着藻绿色官袍的人陪着一个常服的男子,知道是冒县的知县亲自陪着钟家的人在等,只是让她稍微有些惊讶的是,那男子看起来很年轻,造反这么大的事,难道钟家是派了个小辈来和康敬绎谈判?
然而等进了堂屋的门,离那人也更近了,玉莹才发现“年轻”只是自己的错觉,那人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只是头发油黑,脊背笔挺,一双眼锐利有神,气势隐隐还压了康敬绎一个头,心中便已做好了准备,这人定是钟家一个说话极有分量的长辈。
他们一进门,知县马上就从椅子里起来行礼:“下官拜见武王、王妃!二位一路辛苦了。”
康敬绎点了个头就算听到了,径直走向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抱拳鞠躬:“二舅。”
玉莹当场就震惊了,眼前这人竟然是钟氏的二哥、江州牧钟远山,钟家这一辈的当家人!
虽然知道钟家肯定得来个有决定权的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钟远山会亲自来,这个统帅江南三州近三万士兵、镇守沿海二十年,肃清过扰民海寇,平定过西南之乱的大将军,在玉莹前世的记忆中,对康敬绎这个外甥完全是不闻不问的,就连康敬绎死在白龙岗,他也没眨一下眼皮,继续给康敬颉当牛做马。
从忠君爱国的角度来说,钟远山是一代楷模,可从人情的角度来说,他给玉莹的印象却是冷酷无情的,对于康敬绎这个亲外甥,他、以及钟家,都像是完全不在乎,不说帮助了,连关心都没有。
不过嘛……玉莹偷看了一下康敬绎的脸色,觉得以他从前那心高气傲的劲儿,多半也不屑于依赖母舅家的力量,于是大家谁也不挨着谁,各过各的。
“你就是皇甫玉莹?”在玉莹跟着康敬绎行礼后,钟远山徐徐道。
玉莹略上前一步,再次欠身行礼:“正是。”
钟远山眯着眼打量她,那神情和康敬绎有三五分相似,看来这甥舅俩虽然没怎么见过面,骨子里有些东西还是一样的。
“之前应融以死相逼,要我助他一臂之力,我问他为何突然想要这天下了,他说是因为你。”
玉莹怔了怔,但很快就释然了,的确,康敬绎是在被迫娶了谢玉婵的那晚,才下定决心要同康敬颉争皇位,说是因为自己并不为过。
然而钟远山却话锋一转:“因为你,让他觉得他能够与皇上一搏,能够坐上那九龙金椅,能够成为一代明君。我初听之下,还以为你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现在一看,也没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看她的眼神颇不以为然。
康敬绎眉峰一抖,眉心蹙起,似乎对舅舅的这番话很反感,又不好顶撞。
玉莹闻言,莞尔笑道:“二舅此言差矣,玉莹是不是三头六臂、有没有过人之处都并不重要,要做皇帝的是王爷,只要王爷有能耐就够了,毕竟种子种下去,最后长出什么是由种子说了算,而不是地说了算。”
堂中三人齐齐愣了下,那知县禁不住赞叹起来:“王妃此言甚妙!”
康敬绎也侧过头看着她,表情十分复杂。他从未怀疑过玉莹对于自己人生改变的重要作用,招贤纳才,筹粮备战,甚至愿意伏低做小,只为他能有更得力的靠山,更未雨绸缪地做好了被贬谪的准备,从谷种,到农耕技术、医术……凡是可能用到的,她都巨细靡遗地考虑到了,可以说他康敬绎能有今天,全都是托玉莹的福。
但玉莹却对钟远山说,有能耐的是他,而不是自己,便是将这两年来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