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脑门上一层层冒出汗珠,郭姓男子道:“这车里坐的是谁啊?”
玉莹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翟让明显是在犹豫要不要坦白,这读书人果真是胆小没主见,虽然也怪不得他,但心里急啊!
“我道是谁拦住了马车,原来是郭大人。”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救兵到了。
戴将军一身甲胄,大红的披风在身后飞扬,带着一队人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粗声粗气地问:“郭大人要搜车?”
郭姓男子陪着笑拱手:“不敢,只是恰好看到有车半夜出城,觉得蹊跷,拦下来一看,竟然是翟老弟,就多聊了几句。”
戴将军哼地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指着马车道:“车厢里坐的是老夫的女儿和女婿,婆家出了点事,需要连夜赶回去,怎么,不可以吗?”
郭姓男子又笑道:“可以,当然可以,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郭某奉皇上之命严查进出之人,还请戴将军行个方便,让里面的人出来给在下看上一眼,只要不是皇上要抓的人,随时可以出城。”
戴将军顿时大怒到:“郭子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老夫窝藏朝廷钦犯,欺君罔上吗?”
车内玉莹骤然大惊——郭子偃!原来是他!难怪自己挖空脑袋都想不出来,原来他没死!
郭茂,字子偃,五皇子康敬泓帐中谋士,因嫌弃康敬泓胸无大志,有意投奔康敬绎,却被康敬颉抢先杀死,放在前世,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怪不得她怎么都想不到。
玉莹还记得当初郭茂的死在朝中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康敬颉很是烦恼了一段时间。
郭茂其人,为人处世十分圆滑,借着康敬泓这块踏板,与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搭上了关系,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处处都讨好。可惜他的主子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除了吃喝嫖赌啥也不会,最后还被丧家犬一样赶出了京城。
而郭茂当初会选择这样一个主子,玉莹认为多半因为康敬泓的母舅家背景特殊——到康敬泓母妃这里,已经是家里第四个嫁进皇家的女子了,这样的天然优势,让郭茂错判了局面,觉得有外戚撑腰的康敬泓应该能力挫群雄登上皇位,尽管后来发现自己错了,他也没有立刻倒戈别家,而是利用康敬泓的优势,把该赚的人脉都赚了才走。
这本是一个有心投靠己方阵营的人,却不想阴差阳错地成了敌人,从前的郭茂只展示出了过人的交际手腕,有多少才华玉莹并不清楚,但从这一世的经历上来看,山简失信于康敬颉后,后续的种种布局,应该都是出自此人之手,两次请君入瓮,无一不显示出郭茂在用计上的自信,这绝对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不敢,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为人臣子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戴将军想必也能够体谅。”郭茂口气还算礼貌温和,但态度却十分坚决,双方在城门口僵持不下。
戴将军一时拿他没辙,只能鼓起眼睛瞪着他。
翟让手里的缰绳时而握紧时而松开,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人,口中高喊:“郭大人!定华门前拦住一辆马车,车上一男一女遮遮掩掩,行迹鬼祟,请大人过去看看!”
城门都开了,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一边是紧咬不放的郭茂,一边是随时会倒戈的翟让,康敬绎已经不顾阻拦地准备好了暗器,随时准备冲出去杀了郭茂硬闯出城。
就在这时候,城墙根下一人远远跑来,口中高喊:“郭大人!定华门前有一辆马车深夜出城,被小的们拦了下来了!”
郭茂小眼一亮,马上问:“车上是什么人?”
那士兵答道:“一男一女,男的像是个会武的,女的细皮嫩肉,两人怎么也不肯下车,也不肯说明来历,那男的一副还准备动手的样子,请大人过去看看吧!”
郭茂眼中疑惑的光一闪,又回头看了看翟让驾驶的马车。戴将军气呼呼地道:“郭大人要拦的车已经拦到了,还要扣着老夫的女儿女婿不放吗?还是,郭大人今天非要一睹老夫女儿的真容才肯罢休?”
说着就要去开车门,郭茂见状忙赔礼道:“在下多有得罪,请戴将军多多包涵。”说着快步往定华门方向赶去。
到这时,车内的二人才算松了口气,玉莹小声喊:“爹。”
戴将军一挥手:“还不走!”翟让忙一扬皮鞭驾着马车出城去了。
“翟子成果然是个墙头草,咱们差点又给他害死了,”玉莹凑到康敬绎耳边极小声地说,“赶车的活谁不能做,怎么偏偏叫了他来。”
康敬绎也学样附耳低语:“是他自己坚持要来,说是要赎罪,程夫人的事你我本就有愧于他,今后就算扯平了,不能再和此人来往。”
玉莹点点头,翟让虽然写得一手好文章,但是文人的骨气一点没有,实在是不可信,继续和他打交道,既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他,还是就此两清,再不来往的好。
由于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拦,马车一直跑到了贡县、翟让百里赞的老家才停下,康敬绎身体强壮,也不在乎这点寒冷,就只有玉莹在百里赞的父母家中洗了个澡,百里赞未过门的妻子许氏给她准备了一身干净衣裳,又为他们准备了路上吃的馒头腊肉酱菜等东西,趁着天还没亮,又将他们送上了路。
临行前,玉莹对一脸欲言又止的翟让说:“翟大哥,这次多亏了你,我和王爷才能逃出生天,这份恩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