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是万毒之王,据说将许多毒物放在一起,互相吞噬,最后剩下的毒王就是“蛊”。养蛊的人自然常年和毒物打交道,“蛊”有很多种,虫蛊当然只是其中之一,譬如金蚕蛊就是此类蛊中之首。我也听说养虫蛊蛇蛊的人,依靠各种香料和药粉可以降伏蛇蝎毒虫,从而自如地驱使操纵它们成为蛊物,祸害人命,这是蛊中最歹毒的一种,而这种蛊师往往也是一名极好的调香师。
焚香炉的外表柔柔弱弱,我实在想不到他竟然在做这么狠毒的事。
而焚香炉好像也察觉出我眼神中的变化,把脸转过去,继续盯着火堆:“所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后都会害怕,不敢接近我……拖油瓶,你呢?”
我张了张嘴,却一下子发不出声音。我也不知道忽然把焚香炉当做一个邪恶歹毒的蛊师要怎么看待,在我的印象中,蛊师都心狠手辣,狡猾阴邪,害人害己,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我的心情很矛盾。我想继续信任焚香炉,可是心里又微微的有一点忌惮。
也许是我的缄默,让焚香炉也陷入了沉默中。他的眼底有一丝淡淡的孤寂,我听他的话,知道常年以来他都是一个孤独的人。
“苗人那么对待你,是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你是蛊师?”
我想起在苗寨,长老听了苗女的谗言,脸上厌恶的神情如此清晰浮现在脑中。
苗人是非常忌恨蛊师的。
焚香炉呆呆望着火堆,点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简直有种把自己的命豁出去的感觉,按着他的肩膀说:“香炉,你只要告诉我,我中的蛊,是不是你下的?”
焚香炉转头看看我,眼中有一点茫然。他摇摇头,我松了一口气。
“不是你下的,我就放心了。”我一字一顿道,“我还是相信你的。”
焚香炉静静看着我。
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事不想告诉别人,你是谁,你经历过什么事,你为什么倒斗,又怎么会认识我爸爸的,也许这些事你都不想说。但是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太会撒谎,只要你不是存心骗我,我愿意相信你。”
我看着他道:“我也不介意你是一个蛊师。”
我脸上一热,心扑通扑通直跳,简直不能控制加速心跳的感觉。
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我希望焚香炉能明白,我是相信他的。此刻的我仿佛就像面对着自己的初恋情人,准备要告白,紧张、亢奋、压抑着情绪,内心却暗生波澜。
而焚香炉的表情却是如此平静,淡淡的看着我,说:“我曾在你身上下过跟踪蛊,在明王墓里的时候,你也不害怕?”
我愣了愣,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再想了想,才想起焚香炉当初喊我进墓室时,从我脖子后面取走过什么东西,当时也没来得及细想。
他现在突然出了个这样的难题,我又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忽然,他淡淡笑了一下:“你这样的性格,干倒斗这行很容易被人害死。但是我却希望你不要改变。”
我脸又热又痒,再度被他搅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他道:“如果你相信我,就闭上眼睡一会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
我轻轻咳嗽两声,表示一再被他牵着鼻子走,自己有点窘迫。但是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只好找块干净的地方躺下。
焚香炉坐在火堆边,纤瘦的身影缩成一个淡淡的影子,他背对着我,解下头巾,火光在他凌乱的发梢上沾染上浓艳的橘红,好像他的头发在燃烧,削薄的肩膀被火照得通红,斜在地上的影子拉得细长细长。那幅画面许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43迷踪鬼森
“拖油瓶,拖油瓶……”
焚香炉把我推醒,我睁开眼看见他凑得极近的脸,愣了愣:“怎么了?”
篝火已灭,白烟萦绕,一层层如涟漪盘绕散开。
使得整个洞里都白茫茫的,恍如眼睛上蒙着薄薄雾纱。
我正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浓烟,却见洞外泛白,天已微亮,而那大片烟雾则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焚香炉拉我起来,迫不及待往外走:“附近山林中开始形成瘴气,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
我觉得莫名其妙,这里又不是热带雨林。瘴气应该是在湿热的原始森林中植物腐烂而形成的毒气,这里山高水远,气温低冷,虽然也是原始丛林,却并不具备那种气候条件啊!
但是走到洞外,我发现我们很快被白雾包围,半米之内已看不清东西,就好像身处在桑拿房里。
我惊道:“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雾?!”
“是鬼雾,”焚香炉冷静地道,“山中有灵,凡仙灵聚集之地精气最旺,必定会招来孤魂野鬼。”
我想起独门独派给我讲堪舆学时也提过这方面的事,灵与鬼必是相扶相依,互不分离,聚集灵的地方,也一定盘踞着鬼。
只是我一直认为这是迷信的说法,不以为然,现在听焚香炉这么说,精神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同时也觉得那些往身上缠绕而来的白雾妖邪诡异。
我想焚香炉不会判断错误,但是作为一个生活在科学文明社会中,深深排斥迷信的唯物主义新好青年,不免觉得鬼怪之说匪夷所思。
我忍不住道:“鬼雾是从哪里来的?”
焚香炉一边快步赶路,一边道:“今晚是朔月,阴盛阳衰,地煞之气聚集,会有小鬼出没。”他停顿了一下,紧锁眉头说,“凡风水宝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