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徐知县算是个圆滑的人,他也知道高知府的脾气,赶紧跟话道:“祈王和归监正来良县,我等礼数不周,害怕怠慢了祈王和归监正。”
“怠慢倒事小。”没想到高知府却这样说:“只是祈王不知会我二人,却来钟老爷家中问审,似乎不太妥当吧。”
高知府,居然能够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此次来的问题,温珩一顿:没错,洪德皇帝此次来,给温珩最大的考验并非是真假龙脉抑或是世家大族,而是他在温珩出行前,只给了道调查的指令,而并未给温珩相应的官职。是以现在温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王爷,却没有能够统领任何权力机构的职位,如这下面的人尊他是王爷还好,若是不尊,无论是审讯还是动刑,他却都要依靠跟世家牵扯不清的地方官吏来审当地世家。
或许这才是洪德皇帝本次的真实目的,如何不通过权力的威压,将这错综复杂的事情办成。
“地方政务,当然是要仰赖二位,只是,本王从来到钟老家也不是来审讯的,是钟公子自己邀请我们来小聚的。”温珩说。
“不是审讯,却要动用私刑?”高知府哼笑,显然是在指温珩刚刚说的绿营之事。
“高知府,这样说便不对了吧。”温珩往后稍稍坐了坐,归雁徊看得出来温珩有些紧张,但他语气依旧如常:“本王是宗室,是皇家的人,皇家的法便是宗法,皇家的刑哪有私刑。”
温珩刚刚那句歪理显然是触了高知府的神经,他愤怒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未成制度之刑便是私刑!”
“呵,”看到对手被激怒后,温珩轻笑一声:“既然高知府如此擅长案牍刑律,那我倒是请高知府告诉本王,你等所辖良县,为何没有山洪却私自变更河道?高知府与本王谈生民,那本王倒想知道,高知府可去看过那河道下被摧毁的村庄,看到那河道下崭新的布鞋?徐知县,你身为河道监管,你能给本王解释解释吗?”
温珩说完这些却并没有给徐知县和高知府解释的机会:“高知府良县和懋县均为你所管辖,你们故意变更河道,懋县乡绅讹传此处有‘真龙’,高知府为何不处理?你层层上报到圣人那,在国你便是欺君,在民你便是害民。如今还要来问本王为何调查此事不知会你二人?你摸着自己的官服,告诉本王,你有资格知道吗?本王来查的便是你!”
“要不,让本王来猜猜,你们究竟为何要改河道假造龙脉?”温珩说着站起身来,“改河道,是为了造假龙脉,为了什么,为的就是引本王与归监正来。历来钦天监处理会出“真龙”的龙脉,必然炸山改河。所以,钟老爷,”温珩贴近站在一边的钟老爷,“你们在那锦妙山里发现了什么?是铜矿?还是石灰?”
温珩最后几个字落下来时,钟老爷一下没站稳,还好有钟公子扶住,他才没有再跪倒下去。
“没有没有。”钟老爷擦着汗说。
一看他这样子,温珩心中便有眉目了,“良县七山二水一分田,锦妙山下便是良县不可多得的良田之一。你们若是直接炸山,必然引来民乱,可如果这事是由朝廷来做就不同了,尤其是以毁龙脉的名义来做,这样,不管是谁闹事,都可以以‘谋乱’坐罪,你们,可是打的好算盘啊。”
“祈王可不要听信谣言,良县与懋县,从来都没有这些事!”徐知县赶紧道,不让温珩把话再说下去。
“王爷!”可钟老爷不知是被温珩今天这一番折腾彻底折了韧劲,还是被绿营吓破了胆,毕竟高知府再不济还是背靠着万首辅这棵大树,而他们虽说是世家大族,可哪有中原世家的实力,去跟天家抗衡呢,钟老爷在心中打了遍算盘,登时不再顾及徐知县和高知府,直接“砰”得一声跪在温珩面前。任徐知县怎么拉他都不起来。
“王爷!”钟老爷道:“我们也不想啊!”
“可是良县刚刚祈王您也说了,七山二水一分田,这一分田若是赶上丰年还好,养得起良县万把户人,可如果遇到旱涝,那良县就要从别的县调粮借粮,可别的县自己尚且不保,又怎么能给我们粮呢?”
“前年有人在山中发现了石灰,”钟老爷继续急迫地解释:“只要我们开了锦妙山中的石灰,这些农户便可以做灰户以养家,不再依赖这一分良田,石灰可与农耕不同啊,它不怕旱年涝灾啊!可这些农民他们不懂啊,我们真的是没办法,才由高知府和徐知县提了这法子。”
“怎么就是我们提的法子了!”高知府一听跳了起来。
“那日就在这屋里,不就是高知府提的吗?”钟公子此时自然帮着自己父亲,补充道。
徐知县一看这样,面上有些挂不住,他有些尴尬地看了眼温珩:“好了好了,这事是谁提的已经不重要了。”再这么咬下去,还指不定咬出什么来呢。
“祈王,”徐知县对温珩讨好般的笑着:“您看到了,良县呢,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我们这真的是个想给良县百姓造福的法子啊,灰户一年收入是务农的三倍,只要开了锦妙山的石灰,对下,良县百姓可以换取口粮,对上,良县也交得上税。这朝廷,总是要银子养人的吧。这种两全其美的政策,祈王可不要因为一点点瑕疵,就轻易否决了啊。”
“两全其美?”但温珩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问题,“徐知县,你说的灰户一年收入是务农的三倍,是以哪一年为据呢?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