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命了!
一天之内!
两次!
离死的距离那么近!
“听说赤霄为先皇所钟爱,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不在话下,焦山,你可以用我,试一试自己造的这把剑了。”
赤霞的剑尖微微一颤,他几乎能感觉到剑刃轻轻划开自己颈间的肌肤。
“师兄——”
墙下的y-in影里走出来一个人。
沈孟醒醒神,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事实上他也深知自己并没有看错。
那个人的目光宛若古井之水,澄澈又丝毫没有波澜。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九年来,他午夜梦回,都是她的模样。
不可能认错。
绝无可能错认!
沈孟笑了起来,嘴角有几分不羁,散碎的思绪在酒劲发作的时候续接得有些困难。
他闭上眼睛,沉吟道:“宋青山,是王府的门客,仵作王驰是郡主带到我面前的,他与宋青山根本就不是什么同乡。”
李明卿没有否认。
“你让宋青山引我走到了焦家的角楼里面,发现了墙后的秘密,随后我追到了君再来。”
“君再来的天香掌柜,是郡主的人。”
“还有那柄折扇上的寒山红梅图,也是郡主的手笔。”
“抽丝剥茧,步步为营,实在是妙极。”
月光很淡,她的发上闪着细碎的银光,整个人看起来矜贵清冷。
李明卿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目光落在焦山的剑上,声音比今夜的月光还淡:“今天师兄手上的赤霄,该对准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他。”
“郡主,你不应该c-h-a手这件事。”
“我已经c-h-a手了。”
李明卿站在沈孟身侧,她摊开手,手心里有一枚银针,声音亦波澜不惊:“我昨天已经派人查探了焦家铺子,今天若不是我让人偷换了风棠的折扇,这根银针本应该已经刺中风棠。”
焦山没有说话。
“停手吧,师兄。”李明卿接着道,“无论风棠有没有伤害小宁,最后予他惩罚的一定是律法,而不是你。”
焦山没有说话。
沈孟的嘴角扬起来:“就在半刻钟以前,我还在想我和你都是可怜人,这京都城中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们点亮的,但我现在一想,纵使焦老先生缠绵病榻,但对你而言,他还在等你回家。”
李明卿微微侧目,看见左脸侧鲜活灵动的眉眼微微下垂,嘴角勉强地抿起的沈孟,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有什么细碎的晶亮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沈孟敛去悲伤,侧过头,看向李明卿,又是那副有几分薄醉的不羁神情。
绯红的剑尖放了下来。
焦山的坚持没有半分的松动:“我劝你们不要c-h-a手这件事情。人我要杀,仇我要报。”
李明卿向着焦山的方向迈了一步:“师兄还记不记得师父的志向?师父当年身在江湖,心系社稷,胸怀天下,有仁者之大风。”
焦山不为所动:“郡主,我已经出了师门,也不想辱没师门。”
“师父从未将你逐出师门,如今新君已立,昌平二十三年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当年我拜入师父门下,所习所得,就是为了一个海晏河清的朝局,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焦山垂眸,他漆黑无神的眸子成为夜色中的两个点。
沈孟点头道:“我亦与郡主同志。”
李明卿抬眸看向沈孟。
她身侧的这个人——
为什么这样说——
“哈哈哈——”焦山笑起来,脸上的褶皱生硬地挤在一起。
“哈哈哈——”
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印痕。
好剑,划石留印。
笑中含泪:“马有千里之程,非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以我多疾身,仍怀不平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