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阵队敌,最忌便是怒火上头。人不冷静,就易出错,也就是破绽变多。
这一狠不但没帮格桑反败为胜,反令他落败得更快,三两下功夫便被楚曜打倒在地,紧接着长剑剑尖直指至他脖颈处。
“你不是说,这处血管最粗,一戳下去,就血流如注,立刻身死么。我就让你尝尝这美妙的滋味,如何?”
冰冷的剑尖紧贴在肌肤上,格桑吓得眼珠都不敢转,生怕一不小心被长剑刺破,那就真的神仙难救。
然而身为小王子,到底还是有些傲气,他并未痛哭流涕,哀声求饶,尚强打精神虚张声势道:“楚曜,你别忘了,我的母亲是你们祁国的大长公主,是你们皇帝最尊敬的长姐,若你为私怨杀死了我,你们的皇帝定不会放过你!”
楚曜本来也未真的打算杀他。谈起报复,将人杀死,一了百了,什么忧愁苦难都再感受不到,那可真是最轻也最美妙的刑罚,当然不能如此便宜格桑。
他抬脚踩在格桑胸膛,力道不大不小,恰好令他感觉到胸闷疼痛,难以用力,不能挣扎。
长剑则顺势滑下,经过格桑胸膛,再偏至右臂,之后毫不留情地刺进皮肉,一划一挑。
格桑一时未曾忍住,痛号出声:“你卑鄙!”
士可杀,不可辱,断了手筋,等于往后岁月中成为废人,那可真是比死更令人难受。
楚曜哼笑一声,道:“你不是十分推崇‘兵不厌诈’么,那么卑鄙又有什么不可以?”
旁观的无双“噗嗤”一声笑出来,楚曜偏头冲她一扬眉,手下长剑却没半分停顿,迅速滑至格桑左臂,手法娴熟地切断他左手手筋。
毁去一名女子的一生,最卑劣的做法便是令她失贞。
毁去一名男子的一生,最卑劣的做法则是摧毁他建功立业的美好愿景。
格桑处心积虑要娶祁国勋贵之女,摆明是为了将来与长兄争夺王位做准备。如今他双手手筋被废,再不能用刀枪、拉弓箭,连骑马握缰绳都不能使力,与废人无异。就算将来把所有邻国的公主都娶来,悍勇的北疆人也不可能臣服于他。熠熠生辉的王座于他而言,曾经近在咫尺,此后便远在天边,一世也不可能得到。
只要还活着,会思会想,那份不甘便会一直折磨着他,这可比一剑要了他性命有趣多了。
这次格桑疼得失声,张开嘴喊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楚曜目的已达成,再没耐心理他,一脚将人踢晕,便丢开长剑,来到无双身边。
“见了那么多血,你还笑得出?”他蹲下,轻轻擦去无双面颊上挂着的泪珠,促狭道,“你都不怕么?还是不是小姑娘了?”
若是把上辈子的岁数也加上,还真不是小姑娘。
无双撇撇嘴,她死都死过了,一点血未免太小意思。
可这些话都不能对楚曜说。
“他那么坏,”无双吸吸鼻子,“他活该!”
处心积虑害人的坏蛋,遭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过分!
楚曜大笑起来,手顺势捏了一把她圆嘟嘟的脸颊:“你倒是真的很有趣,不然我们也私定终身,既成事实。”
“你……你和他一样坏!”无双恼道。
私定终身倒没什么,反正他们是皇帝指婚,终身早定。可既成事实……就算无双没成过亲,不清楚所谓的事实内涵到底是什么,天生的直觉也能感受到一定是极其羞人的事情,她才不要呢!
无双面孔红红,伸出小手在楚曜胸膛上一推。
要把这个讨厌鬼推远点,哼!
她如是想,小小的一双手却抓住楚曜衣襟不肯放,在他顺着推力坐在地上时,她也被带着扑进他的怀里。
“楚曜,谢谢你来了。”无双哽咽道,小脸埋在楚曜怀里蹭啊蹭的,就是不肯抬头。
不大会儿,小声呜咽就变成嚎啕大哭。
无双觉得很丢脸,可从陷入绝境差一点丢了命的紧张中彻底松懈下来,她控制不住情绪,只能把脸一个劲儿往楚曜怀里埋得更深。
“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啊。”楚曜抚拍着她单薄的背脊,轻声安抚道。
“你刚才说,等你赢了,让我在你怀里哭的。”无双娇声娇气道,那软绵绵的嗓音就像一把小刷子,一下子便把楚曜的心搔得化开了。
“好好好,那你哭,慢慢哭。”楚曜道,“不过你哭归哭,别把鼻涕眼泪往我身上蹭,这件衣服全新的,今天头一次穿上身,糟蹋了多可惜。”
“到底是你未来的王妃重要,还是一件破衣服重要?”无双抗议道。
“呵,”楚曜笑了,“我的王妃也太小看自己,竟然和一件破衣服争风吃醋,斤斤计较。”
无双哭声一滞,霍地仰起脸来怒瞪他:“讨厌鬼!讨厌你!我才不吃醋呢,你去娶你的破衣服当王妃吧,我心胸宽大,会放手成全你们的!”
“嗯?”楚曜摇头道,“我不信,刚才谁因为差点被人抢走嫁不成我嚎啕大哭的,一转眼竟说自己肯放手让我娶旁的,也太言不由衷。”
“我才不是因为嫁不成你哭的!”无双迅速反驳道,不想一脚踩进陷阱里。
“我说是你了吗?为什么自动自觉对号入座?”楚曜得意道。
就算活了两辈子,无双也只是个深闺女子,当然比不得楚曜心思诡谲,斗嘴斗不赢,索性耍赖道:“我冷,我要回去睡觉。”
冷不防楚曜伸手进她怀中摸了摸。
无双瞪圆了双眼,又羞又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