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根接过那杯茶,才解除了当前的威胁,放松了下来,坐回到位置上,从热腾腾的杯子里吹着气,再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嗯,不错,很香。”
不知道为什么,他几次三番地调戏、偷看她,她确实觉得他越来越讨厌了,但却并不想赶他走。
春妞又坐到镜台前,对着镜子,哀声叹气。
“嘿嘿,还让不让人喝茶啊?我才刚喝,你老是叹气,不要叫我付茶钱吧?”
“得了吧,就你,还付茶钱?上次那一块钱,还让我讨。”
想到那一块钱,她就脸红了,因为那一块钱,是上次大根看了她的身子,她讹来的。
“哦,那你的意思就是这杯茶不用付钱了,那敢情好。”
大根吹了吹,咻咻地喝了大半口。
“哎,大根哥,我是真遇到麻烦了。”
春妞又伤感起来,是时候找个人倾吐一下,这个人就是大根,她秀眉不展,眼睛无助地看着大根。
但大根却不心为然,“有什么麻烦的?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比困难多。”
“哼,你这人咋回事啊?我想向你吐一下苦水,你怎么老不给机会啊,还说着不咸不淡的话,真叫人寒心。”
“行,那你吐吧!”
春妞顿了顿,如今也只有大根听听她诉诉苦了,她开始了,“你说,这人生有什么意思?一辈子就为了几个钱而活着,你不找点钱,你还没法活了呢,有时候觉得人生真没意思,真想死了算了。”
“嗯,但你死不了。”
“谁说不是呢,孩子是我的心头肉,我死了不要紧,要是他小小年纪没了妈,他就可怜了,想到这些,再怎么样,我也要撑下去。可是我一个女人,有什么本事赚钱?男人没用,赚不到钱,我一个女人,你也看到了,我想赚钱,再苦再累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赚点钱,可是生意都没有,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嗯,确实很苦。”
大根一边喝茶,一边进入了听众和苦水缸的状态。
春妞眼睛红红的,落下泪来,小手轻拭着,吸了吸鼻子,“你说我能怎么办?你上次出得主意非常好,可是我东挪西凑才凑到了七百,再这样下去,吃老本,那七百块也撑不了多久了。接下去,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你真的很难。”
春妞拿出手帕,擤了擤鼻涕,继续说,“大根哥,难道我真的只有做妓这一条路吗?”
“看来,这是个没办法的办法。”
大根估且顺着她的意思。
“可是,不愿意被那些臭男人骑我觉得恶心,我觉得脏。”
“嗯,是我,也不愿意。”
“但是我又没有别的办法,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就只有让那些臭男人骑。”
“可是,那样的话,我赚来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到时候老公不要你,儿子瞧不起你,以你为耻,我不是一无所获,一无所有?”
“所以你不能做妓。”
“没错,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吗?”
春妞愁眉苦脸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看得大根都心酸死了。
大根看看逗她也逗得差不多了,她的苦水也倒得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他说,“可是你少估计了一样”“什么?”
悲伤的春妞,眼角闪过一丝曙光。
“我呀!”
“你?”
泪眼朦胧的她,眼角的那一丝曙光已经不见了,眼光暗淡无光,嘴角却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少来,我上次是傻,还挺信任你的,这几天我想想,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俗话说,有钱时高朋满座,无钱时影子作伴,每个人都躲你躲得远远的,生怕挨上你的穷气,你说你怎么帮我?我那天真是天真,可笑,呵呵。”
春妞说着,笑了起来,可是大根觉得她不是在笑,而是在哭,假笑真哭,大根感受得到,春妞是伤心到了极点,于是他再无心思开玩笑了,把茶杯放在了镜台上,从兜里掏出了那三百块钱,轻摔她面前的镜台上,“喏,你急需的三百块。”
春妞惊呆了,看看钱,又看看大根,这太出乎她的意外了,好一会,她拿起钱,又是照的,又是搓的,“没错,是真钱啊!可是,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你说呢?”
大根冲着她傻呵呵地笑,神秘兮兮的。
惊喜着的春妞,不知想到什么,惊喜一下子变成了惊恐,“你说,你这钱是哪来的?”
她嗖地站了起来,拽起那三张大钞,摔在了大根的脸上,“我不要你的臭钱。”
大根愕然,“你不是缺钱吗?这钱干干净净的,怎么就成了臭钱了呢?你发神经啊!”
春妞用手指指着门口,“你滚,赶紧滚,算我看错了你,带着你的臭钱快滚。”
大根大声说,“这钱的确是干干净净的,是我借来的。”
“这年头能借到这么多钱?鬼才信你。还有,你弄这么多钱给我,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春妞的反应一下子让大根觉得很陌生,很冷漠。
大根心里是委屈死了,冤枉死了,可是他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这钱是干净的,是他借来的,他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原以为春妞看到这钱,会高兴地跳起来,并波他一个,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着实让他非常意外和非常不解,这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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