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疯狂发泄着她四个时辰积累的担忧自责。若不是她被扶苏制住,君凰就不会闯进去,公子就不会有事。
季扶苏目光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的眼底如同藏了着毒蝎子,蝎尾轧得他浑身疼得颤抖。他乍然流露出极致的悲哀和难过的神情,眉眼的 仿若被这冬日的寒冷冻住了,枯萎了,唯剩下萧索凄恻,他低低地说,“夕印,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女子只是极冷地看他一眼,不耐地掉头就走,背对着他漠然地威胁道,“如果公子有个万一,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他吗?
何须她不放过,他早就万劫不复了。
082
虚汗淋漓,季扶苏的手死死得拽着胸口,扶着墙喘着粗气。阴暗的长廊,只他的呼吸声荡漾其间。他捂着胸口,极慢地站直转身。胸肋间似有刀子刮着骨头,疼得窒息,像是被人抽走了身周的空气,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药就在衣襟里,可他不想吃,痛吧,痛了也好,再痛一点,他兴许就能忘记她说的那些话了吧?
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如淬了毒药的刀剑,刺向最柔软的心脏。
原来就算被伤得体无完肤,他的心还是会痛。
他踉跄不稳得走了几步,焦距涣散开来,他挣扎着不肯坠落黑暗,努力地抬眼,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似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还是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季扶苏醒来的时候,竟发现床前围了一圈人。一对男女,男子凤眸清朗,女子姣美可人,丛剑、君凰,甚至连温舒也在,除了夕印……
季扶苏眼神黯了黯,温舒了然地看着他,“你总算是醒了。夕印去给你煎药了,她这几天一直守在这里。”
“这几天?”出声才觉嗓子难受,声音虚得飘忽。
温舒苍白着脸,手虚虚地搭在身前,神色憔悴,显然这三天也是担心地够呛,“嗯,你昏迷了三天了。这位是宁小世子,这位是静悠郡主,当年在上京和你还有过一面之缘,多亏了她们救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季扶苏朝宁小世子笑笑,他只稍稍一动便觉头晕目眩,便知这次病 况严重得超乎想象。
门外传来叩门声,丛剑打开门,俏丽的女子端着一碗药,神情恍惚,那样子跟梦游的人似的。
丛剑一打开门,便谨慎地闪到一边,季扶苏疑惑地看向温舒。
温舒静静地站了半晌,轻抬脚,缓缓走向她,夕印捧着托盘,全然没有注意到人靠近。温舒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极其温和,似乎一大声就会惊讶到她似的,轻声说。“夕印,夕印,没事了,季扶苏他醒了,他没事。”
夕印徐徐抬头。
温舒重复着,“季扶苏没事了,你没有害死他,他没事了。”
083
夕印像是听明白了,竟浑身一颤,手一松,托盘连着药碗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一叠声清脆的响声。
丛剑恰在她旁边,极快地拉过她。而另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温舒离夕印最近,那 的药汁和尖锐的碎片无可避免会波及到他,温舒却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拉一拽,撞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
丛剑将夕印按进旁边的椅子里,她满目惊慌,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仍是神智混乱的样子。
季扶苏见夕印这般模样,心下骇然,又一阵狂喜,夕印,夕印还是在乎他的吧?当下竟然就要下床,只是才支起半个身子便虚软地往下倒。
若是撞在坚硬的床上,以这人目前的状况,恐怕不好过。静悠身形一闪,扶住季扶苏的双肩,小心地扶他躺好,“你真不要命了,你还不能动。”
季扶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静悠做完这些回过头,发现宁小世子李铭目光凝在她身上,目色沉沉。
一瞬间的兵荒马乱过后,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屋内仍抱做一团的那两人身上。
君凰触电般极快地松开手,将左手藏在身后,“你没事吧?”
“没事。”温舒深深地看他一眼,既然对他无意,何必做些会让人误会的举动,让他徒增困扰。三日来的疲惫担忧在季扶苏苏醒的一刻复活了,身子难受得很,腿一时软得很,便晃了一下,君凰又扶了他一把,拉过椅子让他坐下。
084
温舒若无其事地笑笑,“人说我们阁主体恤下属,果然是真的。刚才一幕若是让阁中弟子见到了,定会更加死心塌地地追随阁主。”
静悠走到李铭身边,知道他又别扭起来,她抓了他的手指又揉又捏地把玩起来。她撇撇嘴,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温哥哥,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个阁主他欢喜你呢?”
此话一出,温舒的笑容变得僵硬。
君凰眉心一蹙,在外人看来,竟然,竟然是他在欢喜着温舒吗?
众人面上也染上一抹忧色。这静悠郡主还真是言行无忌,分桃断袖,毕竟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事情。
李铭低斥道,“静悠,你胡说些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不信你问问这位君阁主,他是不是欢喜我的温哥哥。”
温舒眸光掠过君凰若有所思的神情,搁在身前的手用了力,手指弯曲深深得掐着,那根根白玉般细腻的手指竟显出青白的颜色。
温舒半点也不忸怩地笑着说,“静悠你这可说错了,不是我们阁主欢喜我,是我欢喜他呢!”
第二十章与你无关
顷刻间,鸦雀无声。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