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走近几步,开口问道:“你跳的这个舞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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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河昨天遇到不速之客,士气大挫。但他想来想去也没其他办法,只能今天更早跑来练习。所幸园艺师傅们工作高效,昨天已经完工,今天没再出现。他松了口气,藏在角落里将全曲跳了几遍,自我感觉效果尚可,打算休息一会儿看看视频再继续加油。
不料,又有一个陌生人走进了他的露天练习场。
这人看上去比自己略长几岁,身材修长,虽然穿着运动装,却气息平缓面色从容,不像是来晨练的样子,他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挂着一幅过时的金属框眼镜,此刻眼镜边框被旭日镀上一层亮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闪烁。
小河眼看陌生人走近,陷入了再次被人撞见羞耻现场的沮丧中。
“你跳的这个舞蹈,是什么?”
“……广播体操,晨练。”俞小河硬着头皮说。
“哦?”那人好像不信,也是,有脑子的都不会信,“园区不是每天上午十点半都会播放广播体操的音乐吗,怎么不等那时候跟大家一起做?不过……我们单位好像只有工会的大妈每天做操。”
这都是哪跟哪,俞小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呃,我不在园区工作,住在附近而已。”
“每天都过来晨练?”
“也不是……”小河觉得今天的练习又泡汤了,他不想多说,扯下耳塞,手上飞快地将耳机线卷起来。
“你做什么工作?”陌生人好像没看出他的抓狂,又抛出问题,问这话的时候,那人似乎还莫名地眨了眨眼睛。
俞小河看了他一眼,没回答:“我练完了,先走……”
“抱歉,”陌生人错了一步,正好拦住小河的去路,“我是来跑步的,路过觉得好奇,才过来看看……那就不打扰了,你继续。”
他挥手告辞,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小河将信将疑,立在原地看对方走远了,这才又往角落里藏了藏,继续练习起来。
与观众们约定的日子不远了,不能因噎废食。他给自己打气。
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吧,确实有点见不得人。
虽说直播时网络那端有千千万万双眼睛,世界各处的观众以各种心态各种情绪审视画面中的自己,但独坐摄像头前的小河可以全当他们不存在,现实与网络的距离带给他别样的安全感,他可以安心地耍小聪明,即使被戳破也没什么了不起。
但真实世界中被陌生人直勾勾看着跳舞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小河想起刚才那人眼镜后读不出情绪的目光,脸上有些发烫。
真丢人啊。如果以后送餐的时候碰到,希望这位先生不要认出我。
巧的是,练习结束后,在园区大门口,俞小河又碰到了他。那人远远地向小河挥手打招呼,脸上像在微笑,又不太像。俞小河对陌生人的热情保持着谨慎的戒备,他没有回礼,跑了几步去路边摊买了一份早点,吃完之后赶去上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啸可能不知道自己这种技术宅并不擅长当面搭讪,但是请放心,我会让你吃到兔肉的【亲妈式拍肩
俞小兔[呐喊式惊恐]:他明明是说要一起吃胡萝卜!
第10章 交通事故
言啸觉得自己吓到小河了。那种防备的表情,他从没在直播镜头中看到过。看来这样套近乎并不可行,言啸开始琢磨其他的方案。
距离小河与观众们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言啸忍不住在回复消息时问了宅舞练习的情况。
“我觉得还不错,后天您就能看到啦!只不过我的腿太粗了,穿着裙子不好看,到时候别吓到大家。”
言啸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嗯,那不是粗,是健壮。大概要归功于每天背着外卖箱爬楼所经受的锻炼吧。
“拭目以待,加油!”言啸在网站自带的表情中挑挑拣拣好半天,最后还是发了最普通的微笑。
小河那边很快又发来了回复,一个么么哒的字符画出现在言啸的屏幕中。
不知为何,字符画中的心形符号被网站自动转换成了粉色,言啸忽然有些坐不住了——性别不能阻隔爱情,但代沟可以!跟小河相比,自己就像个摇头晃脑的老学究,保守和迂腐像脸上的褶子一样藏都藏不住。
他神情凝重地来到自家浴室,开了最亮的灯在镜子前仔细检查头发。前几天他意外发现了一根白发,随手拔掉没当回事,现在想来,那简直是衰老的先兆,是恶魔的足音。言啸变换各种角度将自己的头发摆弄了十分钟,没有发现新的白发,长出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写字台前,继续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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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高温杀了一波回马枪,公司的中央空调似乎还出了些问题,言啸头顶时不时轰轰作响,扰得他心神不宁。
小河穿起女仆装跳舞的样子,今晚他就能看到了。
想起那天早晨他认真练习的情景,一个念头浮上言啸心头——如果他一舞成名,以后还会安安静静地学写程序吗?如果他发现,以他的相貌和聪明,不用勉强顶着女装编程的名头也能吸引众多观众,甚至能收更多礼物赚更多钱,他还会每天绞尽脑汁啃英文讲义,恭恭敬敬请自己批改作业吗?
言啸不愿细想,因为如果从纯粹的理智角度考量,答案毫无悬念。
他担心自己还没在现实中与小河建立联系,就要在网络上与他渐行渐远了。
但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