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荏苒,十年眨眼过去。
这一天又到了元宵节,一大家子里念恩跟沈晓海等人常年在海外,奇缘常年在北方做生意,俱都赶不回来,又加上今年胡歌袁弘去京城陪吴潮过年,一大家子只剩下两位老人并养子黑皮。吴宗伦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又单独煮了刘海爱吃的,吃罢晚饭,余氏和吴氏年岁已高都有些倦了,先回屋休息。黑皮被衙门几个同事约去打马吊,只留夫夫两人坐在大宅中静悄悄等着。
不多时,闻得门口一阵车马喧嚣,刘海急得站起身奔到门口迎着,却是沈晓海和聂远到了。
刘海向他们身后看了,并没有念恩的踪影,笑容顿了顿,眸子一黯。
一身锦袍的沈晓海瞪了一眼聂远,跺脚道:“谁叫你不把念恩一起带回来,害得现在海哥不欢迎咱们!”
吴宗伦赶紧圆场:“海儿这是累了,你们两位用饭没有,我去叫人重新做!”
聂远叹道:“怎么没吃,一路上就没停……”背对着沈晓海悄悄做了个“他喝多了”的手势,吴宗伦笑道:“那快进去休息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边迎着两人向厢房走,沈晓海拉着刘海已经天南海北地聊起来,因都是这两年来念恩如何帮着他寻宝憋宝,乃至开疆拓土的事情,刘海听得不错眼珠,甚至还不时插嘴,催促他多说些念恩近况。
沈晓海难得有个如此专心的听众,说得口沫横飞,最后总结道:“咱们念恩现在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被东瀛国和高丽国的两个王爷同时看中,整日跟着后头求他青睐,念恩被扰得心烦,索性坐船出海去了。估摸着行程,现在也该到不列颠法兰西了……”
刘海也担心地追问道:“念恩是男人,怎么会被王爷看上?!不列颠法兰西又是哪里?”
再追问,沈晓海却又颠颠倒倒地说起其他事情来。
聂远低声拉过刘海道:“别听他的醉话,念恩是被两国礼遇,愿以国相之礼待之,可他志不在此,已经出海寻新大陆去了,这里有封信给你们。”
刘海忙接过来递给吴宗伦,吴宗伦展信看了,果然如此。转身安慰刘海道:“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荡闯荡不是坏事。”
刘海一时无语,待夫夫俩回了卧房独处,才叹道:“奇缘做生意整天天南海北地不回家也就罢了,本指望性子安静的念恩能离咱们近些,结果现在也是如此……志在四方我不反对,过年就不能回家一趟,给咱们报个平安吗?”
人的年纪大了,有些原本看重的事情会看淡,而另一些原来不当回事的东西却回格外重视起来。
吴宗伦深知刘海本就是重视亲情之人,现在年纪长了,儿女之情越发重了。搂住他安慰几句,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笑道:“海儿,你记不记得邵安和花大人家的老五,叫花弄月的那个闺女?”
刘海点头:“记得,长得俊俏却是个假小子,把他爹气得没少数落她!”
“她不满意邵安给她安排的亲事,化名弄月公子,说是今晚要在广场打擂,比武招亲。”
刘海愣了:“就你教她那几招,能招到什么好女婿?怪不得邵安哥最近见到我都是气呼呼的!”
吴宗伦见他注意力转移成功,赶紧趁热打铁笑着搂着他:“元宵节人多热闹,说不定就碰上命定的缘分了,我们当年不就是一见钟情,缘份天定?”
刘海红着脸道:“谁、谁跟你一见钟情!”
吴宗伦点头:“是是是,是我对主动送伞的刘公子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最后抱得美人归!”
两人说笑几句,吴宗伦替刘海多披了一件披风,夫夫俩睡不着,索性手牵着手去广场瞧弄月公子的热闹。
因这些年来新帝登基后国泰民安,又废了先帝的禁海令,莆田一处也开始出现欣欣向荣的气象。广场比十几年前大扩张不少,各处张灯结彩,人潮涌动。
吴宗伦紧紧牵着刘海的手,生怕他被人潮冲走。
刘海也紧紧抓住吴宗伦的手,因而生出无比的安全感。
到了广场中央,果然已经有搭好的擂台,上头大条幅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吴宗伦四下定睛观瞧,却见说是约好同事打马吊的黑皮一身短发装扮,摩拳擦掌,就站在队伍最前面,满脸焦虑盯着舞台正中的弄月公子呢!
吴宗伦暗自好笑,悄悄指给刘海看了,刘海也笑了:“蛮般配的,也不知弄月能不能看上咱们家黑皮!”
不多时,擂台赛开始,底下人潮汹涌,饶是吴宗伦把刘海几乎搂在怀里,两个人还是被挤得东摇西摆。
吴宗伦低声道:“海儿,这里人太多,咱们走吧!”
刘海点头:“好。”
两人早已过了爱看热闹的年纪,从人群中冲出来,携手来到人少些的去处,连这里摆的花灯摊子都比别家冷清些。
吴宗伦见刘海驻足,笑道:“今年的灯还没买,今年得买多少盏了?”
刘海歪头想了想:“两位娘亲,你和念恩奇缘,黑皮牛眼儿他们十个,还有两个干爹并家眷,一共,一共……”
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说不出准数来,老板先是欣喜后是气馁:“怎么着大叔,到底买几盏?”
吴宗伦拍拍刘海肩膀,对着老板示意:“都要了。”
老板眼珠子瞪圆了:“您稍等!稍等啊!我这就打包送到府上去!”
吴宗伦笑道:“甭打包了。车也给我吧,您受累,给我们推到西边池塘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