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逐剑已递出收势不及,索性行险挺身向前直刺,剑势更快更急,带得身形微侧,两枚透骨钉擦着面颊飞过。鬼面人未料他如此大胆,赤秀直刺入胸,但他中剑后便即抽身后退,因而伤势极轻,江轻逐心中暗道可惜,再要伤他已是不能了。
游靖擒着少年道:“长先生,如此僵持硬拼只怕两败俱伤。令公子身体孱弱,不宜在外多受风寒。”鬼面人凝视他半晌道:“你要如何?”游靖笑道:“请令公子随我们下山,以策万全。”鬼面人道:“我若不放又如何,你敢下手伤他?”游靖天生惫懒,笑道:“我自然不敢立刻伤他,可方才我在药宫中寻到一些药丸,也不知甚么功用,全都叫令公子一一试过,兴许能治好他的羸弱之症也未可知。游靖不是甚么英雄好汉,只求自己活命,卑鄙无耻的手段也不妨用上几招。长先生若无异议,我便服侍令公子服药了。”
鬼面人对那少年十分关切,虽因面具遮盖瞧不清脸上神情,却果然收手不再对三人频下杀手。过了片刻,他道:“好,我令司危使送你们下山,敢伤我儿,青衣教寻遍天下也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游靖道:“我与令公子素无仇怨,若能脱险,自然不会滥伤无辜,长先生这就下令罢。”
鬼面人冷哼一声,不知用了甚么法子传出一阵尖锐啸音,过了半晌却并不见人来。游靖心中惶急,江秦二人各有伤在身,与鬼面人交手并无胜算,自己挟持这少年,时间一久也是大大不妥。他道:“长先生,你可是吩咐下去另有计策对付咱们,为何不见司危使到来?”鬼面人道:“你急甚么。”游靖道:“长先生运智铺谋,我等自愧不如,既然司危使不能前来,那便委屈令公子多陪咱们一会儿,一个时辰后,再命司危使到山下客栈寻人。”鬼面人道:“不行,我儿身娇体贵绝不能随你下山。”游靖无奈道:“那怎么办?不如长先生发个毒誓,好教我们放心。”鬼面人冷笑道:“要我发誓容易,只怕你又有甚么诡计。”游靖道:“我知道长先生不惧鬼神,这誓不如应在令公子身上,若你反悔不放我们下山,便教令公子不得善终。”
鬼面人闻言目光一凛,对这“不得善终”四字十分恼怒,若非那少年在游靖手中投鼠忌器,早已上前将他一掌打死。游靖明知他起了杀意却不害怕,说道:“要长先生发个一辈子的誓你定然不肯,我不贪心,见好就收,先生只需发个一时的誓,日后见面另说。”
鬼面人沉默片刻,瞧着那少年发白的脸色,终于点头道:“我放你们下山,今日之内绝不追赶,说到做到,不必起誓。”游靖道:“长先生不追,别人追来又如何?”鬼面人道:“你别得寸进尺,你们三人斗不过我就罢了,斗不过别人死了也是活该。”
江轻逐听二人讨价还价已是不耐,回身将秦追扶起,便要离去。游靖待二人走远,正要松手将少年送还,忽然对面门扉一响,曲依依不知何时醒转,手按伤处跌跌撞撞走到门边。游靖一瞧是她,顿时眼睛也直了,痴痴道:“是你,是你。”
曲依依一心只在鬼面人身上,见他衣袍渗出鲜血,急道:“长先生,你受伤了?”游靖听见这软糯轻柔的声音,如中魔咒一般,又将少年抓紧在身前道:“这……这位姑娘,这位……”鬼面人道:“还不将我儿还来!”江轻逐远远瞧见游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知又生麻烦,果然听他问道:“姑娘可愿随我下山?”
曲依依对他瞧也不瞧,一心一意关心鬼面人身上剑伤。游靖见她如此情切,如寻常女子一般面露焦虑之色,且因一番变故长发披散十分狼狈,不知为何一阵灰心,轻轻将少年送到鬼面人身前道:“长先生信诺,告辞了。”
江轻逐见他如此轻易转了念头,不由多看一眼,有些不解。游靖将青衣少年送还,鬼面人果然守信并不阻拦,三人凝神戒备寻路下山。后山冰道直通山底巨蟒巢穴,若要绕路便不能一日内离开望雪岭。江轻逐与秦追各受了鬼面人一掌,虽无大碍,也需找个僻静之处疗伤休息。游靖却始终闭口不言,到了山下才精神略振,瞧着冰道通山洞的入口问:“走不走这山道?”
江轻逐道:“咱们进来的那头是死路,洞中还有蛇群十分难缠,你说那条千年巨蟒已被挖了蛇胆,怎的还如此生龙活虎?”游靖道:“巨蛇原是一对,你们遇上的是雌蛇。这山洞我走过两回,四通八达,洞口不止一处。”江轻逐对他所言只信三分,说道:“你在前面带路,小心别走错了。”游靖听他隐有威胁之意,正色道:“你放心,我定会带你们出去。”
三人重返洞中,游靖打亮火折走在前面,山洞中错综复杂,也不知过了多久,游靖走到一处岔路忽然停下,左观右瞧有些犹豫。江轻逐道:“怎么了?”游靖道:“我们走了这么久,应当已横穿了雪岭,正在山脚边,这两条路中定有一条能通外面,不过若是走错又要多绕许多弯路,让我想想方才走过的路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