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上你,为什么呢,没有为什么,毕竟瞎了眼的男人也是有的。”
太后偶尔会有极其心直口快的时候,嘤鸣这回听出了她话里的怨怼,其实这已经算是很克制了,按着她的心意,可能更想说的是眼界很高,奈何死得很早。他这会儿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自己还长命百岁地活着。活着就是赢家,先帝的短命,谁知道是不是报应。
嘤鸣和太后敲边鼓,“奴才和万岁爷总是说不上两句就要闹起来,其实是因为我们八字不合吧!”
太后却道:“胡说!老佛爷再三叮嘱钦天监仔细推算的,七个人排了三天,每个人排出来都是天赐良缘,就算目下合不到一块儿去,最后也还是会有好结果的。”
嘤鸣很失望,连借口八字不合都不成功,这辈子无论如何是要和皇帝捆绑在一起了。
另外太后还告诉她一个更加绝望的消息,“你们的姻缘里有贵人,贵人扶持,哪有不成的道理。”
嘤鸣枯着眉笑,心想贵人确实很多,老佛爷和太后,还有御前三宝,德禄小富三庆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要把她和皇帝凑成一对。
德禄也在笑着,管事的太监,心思细得针尖似的,揣着袖子说:“我在前头明间里上夜,专管半夜军机值房的差事,这头穿堂往后全交给您了,您受累多担待。”说着又瞧松格,“松格姑娘按制是不能在养心殿过夜的,回去吧,睡个囫囵觉,真是有造化。”
松格呆呆看着德禄,无话可说,最后纳个福领了命。
其实军机值房半夜哪里来什么机务要传递,又不是逢着水患旱灾,或是边关告急。八百里加急在这风调雨顺的年月里是不存在的,所以德禄在夸松格有造化的时候,自己也偷着乐了一乐,今儿夜里自己也能眯瞪两回了。
当着御前的太监,外头风光里头苦。早前他刚进宫的时候站班儿,静谧的午后,宫里一点儿响动都没有,人在那儿侍立,就觉得眼皮子千斤重,不消一弹指,魂儿能从头顶上飘出去。一旦崴了身子,接踵而至的可能就是一个嘴巴子。太监在主子跟前是奴才,学徒的奴才在掌事奴才跟前,简直就不算是个人。总管太监要瞧你是不是有出息,才决定是否提拔你,这项考核从各处着手,梳头、端茶、穿衣、传话、回事……对于德禄来说,最难的就数站班儿,那时候年轻老爱打瞌睡,最后没法子,每季领穿戴的时候,他就往大了领鞋,因此别人都说他人不高,老大的脚,干什么呢,脚尖里头装苍耳。打瞌睡的时候脚趾头往前顶一顶,立马能把你扎精神了,他就靠着这个法子,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难耐的午后。
如今当了管事,虽不必像当下差的时候站班儿看门,但要懂得看眼色,会琢磨主子心意。要是主子冲你使了半天劲儿,你一脸茫然什么都不明白,那主子要你干什么?伺候万岁爷就得胆大心细,急主子之所急,那位是天下之主,和别人兴许还能商量着来,和怹老人家不能。主子爷是办大事儿的,面子第一要紧,他没吩咐的你想到了,主子看在眼里,知道你的好处,那就行了。
德禄迈着鹤步走进了东暖阁,这会子正是万岁爷预备小憩的时候。三庆在边上整理文书,万岁爷搁下御笔站起了身。
“主子,才刚姑娘和奴才说话儿来着,奴才说小富今儿身上不好,姑娘真是个敞亮人儿,怕咱们值上倒不过来,自愿给主子上夜。”
皇帝听后略怔了下,神色倒也如常,只道:“昨儿缴了她八钱银子,只怕这会子正怀恨在心呢。”
德禄说不能够,“姑娘的心胸,主子还不知道么。她伺候主子也是一心一意的,不过初来乍到,难免闹些笑话,等时候一长,自然如鱼得水。”
皇帝哼了声,再没说旁的,举步朝后头寝宫去了。迈过穿堂的时候看见她站在体顺堂前的阴影里,纤细的身形,黑鸦鸦的大辫子,身后是一片浩荡的光瀑。皇帝顿住了步子,揣测她是不是也动了一点心思,开始留意皇后份例的屋子了?
正想着,她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了他。皇帝避让不及,只得装作从容的模样走过穿堂,到了明间檐下停住了问她:“听说你今儿夜里顶替小富?”
嘤鸣说是,“奴才给主子上夜,主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才。”
皇帝听了她的话,忽然心头一动,只是不敢想歪了,还得硬找出话来挤兑她:“吩咐你?你会端茶递水,还是会捶腿打五花拳?”顿了顿想起来,“对了,你会端茶递水,爪尖烫焦了也不知道扔,是朕看扁你了。”
嘤鸣气不打一处来,心道因为你才被你皇祖母考验,你还说上风凉话了?可是要反驳,就得牵扯上皇后的位分,她这会子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