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一整天滴水未进。他这么做不是逃避,也不是所谓的羞于见人。
事实上,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根本没有影响到唐宁半点,他自知自己是清白的,这也许就是清者自清的含义,完全没必要为此感到羞耻。
要说羞耻,也只是在门被打开的时候,唐宁有种被看光的羞耻感。那时,他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炎炎夏日却浑身冰冷,外面各种意义不明的目光像寒冬冰冷的风刃一样,刮得他痛到麻木。
那一刻,唐宁从没有那么害怕和恐惧过光明,太阳那炽烈的光芒没有丝毫灼烧的感觉,反而让他手脚冰凉,仿若掉进了冰窟窿。
直到外面冲进来一个人,那时唐宁的思维好像被冻僵一样,他愣愣看着那个人,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他感觉自己想做梦一样,灵魂被抽了出来,他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冷漠地看着。
看着那个人双目通红,脸色狰狞地一拳打倒了凤雏,看着他迅速地脱了外衣同时还不死心地踹了地上的凤雏一脚。
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让他瞬间回神,下一刻,一件外衫罩了下来,刺目的阳光瞬间褪去,他的眼前只剩下黑暗,让他安心的黑暗。
身旁的人紧紧抱着他,把他的脑袋使劲按在自己的胸口,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酸暖暖的感觉自唐宁的胸腔汹涌而出,在这个人努力为他撑起的一片黑暗世界中,唐宁的泪一滴一滴落下,渐渐连成线,然后如洪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唐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他并不觉得委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充实的满满的,是感动,是幸福,是温暖,是一直漂泊彷徨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属。
唐宁是被谢白筠一路护送回府的,本来谢白筠还想陪着唐宁,却被唐宁赶出了书房,他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纷乱的心情,爱情来得太快,让他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是的,就是爱情,在他暴露在阳光下,孤独地面对众人的目光的时候,在他快要崩溃,极度渴望逃离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黑暗瞬间把他从地狱拉回了天堂。
唐宁在黑暗的书房中,脑中一遍一遍回放当时的情形,有这么一个人,他永远守护着自己,他可以为了他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甚至为了他得罪当朝皇子,唐宁能够感受到谢白筠当时不顾一切的气势,能够感受到谢白筠对他的担心与心疼。他再也不能、也不想用所谓的友情去伤害谢白筠,他唯一能回馈给谢白筠的只有爱,不,不能说回馈,他是心甘情愿的,哪怕谢白筠不爱他,他依然会把自己的心捧到他的面前,因为他值得。
唐宁脑中满是与谢白筠相处的情形,每每想到甜蜜处,他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勾起,鼻头却酸酸的,想哭又想笑,幸好他处在黑暗中,别人看不到他古怪的表情。
就这样,在别人为了唐宁而纠结的时候,唐宁自己却丝毫不在状态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虽然想通了,可真要对谢白筠表白,唐宁却有些开不了口,毕竟他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以前对付女孩子的那一套放到谢白筠身上似乎有些别扭。
何况确定心意了以后怎么办,他能接受和一个男人亲密接触吗,唐宁难以想象。
于是,唐宁鸵鸟地决定顺其自然,反正他和谢白筠相处的日子还长,也许在平时相处中,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呢。
把一切想通以后,唐宁终于打开书房的门,门外守着的小厮很是激动,神情却有些小心翼翼道:“老爷,您,您终于出来啦,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厨房的饭菜都热乎着呢,额,要不要我通知老太爷,他们都担心您哪……”
小厮话还没说完,一个白色的人影就从上面掉了下来,正是舒鸿宇,看样子他是在屋顶守了一整天。
舒鸿宇脸色十分不好,上下扫视了唐宁一眼,突然阴森森地道:“他们该死。”
唐宁不知道舒鸿宇口中的他们具体指的谁,他这一天明显不在状态,还没细想到底是谁在陷害他,或者说是林清羽和凤雏,只能说爱情果然让人头脑发昏。
他看着舒鸿宇明显与以往不一样的阴郁,反倒担心起他道:“不要冲动。”
正待他还要再安抚舒鸿宇几句时,程先生、吕大夫、陶管家、还有唐钰全都匆匆赶来。
他们脸上全都是满满的担心,而唐钰则牵着程先生的手,怯生生地喊了声:“爹——”
这一声爹,如一盆冷水,兜头倒醒了唐宁,让他彻底回到了现实。他不禁想给自己俩巴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是不在乎外面的流言,可他却忘了,他是唐府的顶梁柱。流言中伤地不仅是他一个人,还是整个唐府,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但程先生呢,吕大夫呢,还有每日不得不出去与人打交道的下人呢。
还有最重要的是他年幼的儿子,怎么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健康成长。
唐宁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淡淡道:“我没事,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不要担心。”
说着他还扯出一抹微笑冲着陶婶道:“有什么吃的么,我饿了。”他抬头看了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道:“先生你们吃晚饭了吗,陪我一起吃一点吧。”
众人见他还笑得出来,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人心惶惶的下人安心了不少,老爷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老爷没事,他们就没事。
程先生和吕大夫活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