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笑脸相迎,唐宁又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冷着脸,可也不能太过热情,太过谄媚让人小瞧,于是唐宁只是微笑着见了礼,客气寒暄道:
“学生仓平县唐宁,接到冷大人发的传票便立即赶了过来。只是学生尚在父孝中,衣着朴素,失礼之处还望冷大人海涵。”
“哪里,唐举人才华出众,画技精湛,即使身戴父孝也能亲临我这小小县衙,已经是给本官极大的面子了。本官有幸欣赏过几幅唐举人的美人图,尤其是那幅《月下独酌》,便是那月宫嫦娥也不过如此。”
“呵呵,学生资历尚浅,哪里当得冷大人如此盛赞,惭愧惭愧。没想到大人如此喜爱学生画作,宝剑赠英雄,学生这里正好有幅小画,便送与大人以酬大人一番厚爱。”
说着唐宁便微转向澄心,澄心也机灵,立刻奉上一个小木盒。其实盒子里根本没画,只有五百两银票,唐宁不想把自己的画送人,而冷县令显然更喜欢银票。
冷县令收了银票,这才开始谈正题。
“唐举人可曾听说过这告你的舒家?说句实诚话,此案对唐举人很是不利啊。”
“其实,大概五日前,学生便收到舒家的来信,要学生送还她家庶子,学生当时有些犹豫,大人不知,学生当初能遇到鸿宇也有一番机缘,哦,对了,这便是学生当初收留的舒家庶子,名舒鸿宇。”
唐宁似是刚想起身边的舒鸿宇,侧身招舒鸿宇走近,让他给冷县令行了李。
冷县令上下打量舒鸿宇一番,啧啧赞道:“没想到唐举人不仅自身风华出众,连调教出来的仆人都这有般气度非凡。”
冷县令虽然夸得好听,可看向舒鸿宇的眼神就不那么尊重了,舒鸿宇气得脸色泛红,可碍于唐宁没有发作,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唐宁也很恼火,但形势比人强,他按下不快,脸上带起一抹苦笑,
“大人不知,鸿宇他并非我家奴仆,从我带他进门时,他便是我的义弟,而且他自小师从吕大夫,医术十分不错。”
说着唐宁便把当初他如何救了舒鸿宇,如何买了他的卖身契,又如何去官府挂档,把舒鸿宇放到自家户籍下一一道来。
冷县令听了唐宁讲述,态度才端正了些:“原来是这样,我便说唐举人这般清明的人物,怎会逼良为奴,唐举人与舒鸿宇非亲非故,你能抚养他八年,真是宅心仁厚。舒家世代从善,鸿宇能遇到你,又能拜得名师,也是他祖上积德。”
“学生当初听说鸿宇乃书香子弟,十分不忍他沦为奴仆,本想送他回舒家,又恐舒家主母再次卖掉他,这才把他带回家的。
前几日,舒家信中对当年鸿宇被卖一事已有详细解释,却原来是刁奴作怪,想来是学生对舒家有所误会,才使得舒家主母恼了学生,把学生告上公堂。”
“正是,你们两家都是积善之家,本来好好一件喜事,怎的弄成仇人一般,其中定有误会。”
“大人说的极是,此事皆因误会而起,若弄到对簿公堂,对两家名声都有极坏影响,但我们两家本都没有坏心,却都得了坏名声,真是冤枉至极。”唐宁立刻顺着冷县令的话,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呵呵,唐举人不必忧心,我知你的顾虑,舒家的状纸刚递到我这里便被我压下了,半月内我不会审理此案,若你们能私下和解,舒家撤了这状纸自是再好不过。”
冷县令精通人情事故,唐宁话里的意思他明白,立刻给了准话。
唐宁与冷县令这种老油条打了半天官腔,终于得到保证,走出县衙的时候感觉比骑了两天的马还累,这官场果然不是好混的。
此时天色已暗,唐宁也累得不想动弹,主仆三人便找了家客栈歇息了一夜。
第二天,唐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反正县衙那边已经拖住,不急在这一两日。
澄心倒是一大早跑去金永福亲戚家打听消息了,中午装了一肚子八卦回来。
“舒太太是个寡妇,脾气差,人缘又不好,平日不大出门,只有娘家侄子隔三差五去请个安。
舒太太出嫁时,娘家正是鼎盛时期,哥哥还考上了秀才,嫁妆很是丰厚,要不然她一介商人之女如何能嫁进舒家这种门第。
只是后来她哥哥早死,侄子又是个败家子,几十年下来,娘家早已败落,她侄子好赌,家产被他败了个精光,如今只靠着姑母的接济过日子,依小的看哪,舒家少爷定是被他给带坏了。”
说到这,澄心忍不住乐了一下,接着道:“舒家少奶奶却是相反,对下人都很和气,唐老爷,说句实在话,那些女主子们对外人和气不一定是真和气,对下人和气才是真的好脾气。舒家少爷还在的时候,舒家少奶奶还经常出去走动,别家女眷多爱和她交往。只是现在不大出来了,听说是舒太太伤心过度染了病,她在家侍奉婆婆呢。”
唐宁不可置否,毛氏若是真病了,怎的还有力气告他。看来罗氏应该不知道毛氏使人告状的事,否则她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动静,估计是毛氏装病拖住了她。
“那舒家管家的侄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小的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舒家老管家姓陶,五年前死了,只余一女,他那女儿也是个命苦的,本来配了个管事,谁想嫁过去不到一年丈夫死了,她就回了舒家,在舒少爷院子里当差。哪想舒少爷又去了,舒太太觉着是她命硬克死了舒少爷,又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