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邪乎,绕不出去是真的。”苍霁涉水上岸,“咬人还怪疼的!”
净霖闻言冷笑,扒着他肩头就是一口。
苍霁轻微抽气,扛着他倏地转了几圈,唬道:“再咬就扔出去了!”
净霖说:“咬死!”
“谁咬死谁。”苍霁颠了颠他,“我一口能吞八个你。”
净霖趴在苍霁耳边,大声地“呸”了一下。呸得苍霁莫名大笑,扛着人一阵疯跑,绕到殊冉身边,踢了踢兽。
“这小子死期没到,他有功德要做,给我怎么样?偷偷的,别跟你老爹兄弟们说,就算作嫁妆。”
第90章 梦魇
净霖说:“邪魔未除尽,他尚不能醒。你此刻要他是为了什么?”
“最后一句方为要紧事,怎么不挑着问。”苍霁蹲身,将净霖放回地上。他端详着殊冉的血眼,“玄阳城的血海已退,一晚上的功夫,他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我寻思他破封古怪,想再问他几句话。”
“你疑心他也是棋子。”净霖说道。
“也这个字用得好。”苍霁说,“想必你心中还有人。”
“我听小鬼阐述割喉一事,只想到了一个人。”净霖指间一晃,化出把折扇,他挥扇掸去殊冉伤口间的贪相污秽,说,“天地间用扇的人太少了。”
“太过明白的特征,反倒让人模拟两可。”苍霁向净霖摊开手掌。
净霖看他掌心还留着鲤鱼纹,不禁一愣,问:“嗯?”
苍霁晃了晃手指,说:“哥哥我没你神通,不能凭空化物。给把匕首,我替殊冉剖伤剔魔。”
净霖负手,说:“只怕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化物易露形,我若见了你的本相,便知道你是什么妖怪。”
“睡了一宿,怎地变聪明了?”苍霁冲他呲牙,“我本相是中渡第一凶悍之物,不到洞房花烛夜,必不会现给你瞧。”
净霖奇怪:“为什么要到洞房花烛夜?”
苍霁说:“提前露了形,吓跑你怎么办。待入了洞房,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彻彻底底我的人了。”
净霖想起他夜里那些胡话,又听他此刻戏谑,猛退一步,塞了匕首给他。
“东君既为邪魔,自该避嫌。这等折损寿命的事情,谁都要怀疑他。”苍霁匕首陷进殊冉伤口,沿着边缘剖开一口,污血夹着黑雾登时冒涌,他口吹一气,黑雾立刻消融不见。他说,“要么是九天门中有人祸水东引,要么是九天门外有人蓄意诬陷。你作何感想?”
净霖说:“父亲已坐拥龙头之势,号令天下除苍龙之外无敢不从。这个关头,蓄意诬陷也难成气候,只有本门门内有人在祸水东引。”
“血海也在九天门,如今又出了割喉一事。”苍霁对殊冉的痛声哀鸣充耳不闻,只说,“九天门眼下可谓是危急存亡之秋。”
“九天门……”净霖微顿。
“暗箭难防,一旦处理不好,便是内外交困,腹背受敌。”苍霁脚踩住殊冉想要翻滚的身体,刀口剖得不带留情,说,“与我回家方为上策。他们要做窝里斗,便由着他们做,你持剑北上,又有名声在外,筹集人手坐守一城未尝不可。待有人在手,就去叫板苍龙,与他合谋除魔,好过留在家中备受牵制。”
“我无差职,自守一城便是脱离九天门。”净霖说,“况且我为剑,百锻所造,锋芒难收,离苍龙太近,只怕会耽误他除魔大计。”
这话讲得含蓄,实则就是在说他已为九天门的剑,斩妖除魔尚且不算,重头戏一直未上。苍龙在北威迫九天门,九天君忍而不发,就等着净霖剑道渡境,跨入臻境与苍龙有一战之资。他与苍帝情势所逼,靠得太近绝无益处,况且净霖对苍帝的除魔计策深表赞同,门中却迟迟无人响应,只怕就等着他参与其中,好顺理成章地搅了苍帝的计策。
“你为苍帝这样着想,他也不知晓。”苍霁掌间匕首翻花,他甩掉血珠,说,“你受九天君养育之恩,必不会轻易离开,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可是净霖,如今血海隐藏于九天门中,你们兄弟食用的丹药皆为夺命之物,你又身中咒术,下边还有孩童割喉一事瞒而不报,九天君难道就没察觉?他若已有所察,又为何一言不发?门中谁都可疑,但在我看来,最可疑的是他自己。如有一日。”
苍霁没看净霖,擦了匕首。
“如有一日,血海就是九天君,你该怎么办?”
“……此言不可信。”净霖握紧剑,“父亲如为血海,这些年的布设便是在为难自己。且不论我如何,单是黎嵘、云生,以及澜海都会是他心腹大患。我们同出一门,虽有小隙,却共读正道,必不会为邪魔奔波。”
苍霁侧头,说:“我这些年眼看九天门高楼渐起,却始终摸不清九天君的用意。他到底想要抗魔救人,还是想要问鼎八方?净霖,你扪心自问,他如今的决策命令,是不是越来越含糊不清。”
“血海一倾,中渡便覆。黄泉也分崩离析,鬼魅人妖混杂一处,天地之间章法不存。父亲既想救人,也想划分三界主持大义。”净霖说,“若非如此,待混沌除尽,天地该如何划分?”
“上设一界,封天下修道大能神明之称。中监中渡,驱散妖凡人安生栖息。下修黄泉,重引忘川筑迷津。如此一来,所谓的三界不过是九天门一界指掌,从上到下唯九天门中弟子听命。从此九天君不是九天君,而是三界共主。”苍霁目光如炬,“他倒是没称帝,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