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王将各省水泥局选址定下之后,这个官职自然也就要卸下的。
虽然煤炭与黎池也有莫大关系,不过煤炭局的筹建却与黎池没多大关系,自有其他人去负责,他就安心负责京城水泥局的筹建就好。
黎池前世经手过拟建工业厂房的审核工作,因此对京城水泥局的筹建,他心中有数。
比较过前世民营与如今官营的区别之后,黎池主要只用考虑两个因素即可,即生产原材料产地距离,及交通运输便利程度。
最终,黎池将京城水泥局的厂址和衙门,定在了京城郊外西偏南的地方。此地位于京城往朔平府的官道旁三里地之外,附近十里地之内就有两大座产石灰石的石山。
而厂房南边距朝南流入黄河的一条小支流不远,可挖渠引水过来。无论是生产用水,还是水力驱动铁碾,都能解决。
黎池做事虽能很好地遵循官场上的规则,该慢就慢,能快就快。但一般情况下,他做事的原则还是讲究效率。
在厂址确定好,并上奏折得到了贞文帝的批复之后,黎池就去工部要人了。
无论是厂房和衙暑的修建,还是设施建成之后生产水泥,都需要人维持。
“……如今匠户紧缺,轮班匠三年才入京服役三月,能顶什么用?隶属于京城的住坐匠,虽一月服役一旬,可营缮、虞衡、都水和屯田‘四司‘都需用人,实在是没有多余匠户划到水泥局下。和周,不是镜四爷爷不帮你,实在是没有人啊!”
黎池:呵。
黎镜这是把他当毛头小子在敷衍呢?
“黎右侍郎……”
黎池摆明了在官言公的态度,并不与他叙那些‘四爷爷‘与‘侄孙‘的关系。
黎池与黎府的关系,早在殿试前黎镜送他那壶墨,黎温惊到徐素,以及今年黎池没向黎府送礼时,就已经断绝了。虽未闹开明说,但两方都应是心照不宣了的。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给黎镜留脸面?“黎右侍郎,至贞文十九年,天下轮班匠十二万三千余名,除去在地方局院服役者,今年入京服工役者五万余名。
同样至贞文十九年止,天下住坐匠四万七千之数,隶属于京城的住坐匠为一万五千余名。
而今年京中的工程只是寻常维护和修建,并无大规模宫殿需营缮,也无何地需修桥铺路,敢问这么多工匠……是用到何处去了?以至于连划给水泥局五百住坐匠、三千轮班匠的名额,都没有?”
黎池记性好,在翰中呆的那一个月里,看的档案资料可不是白看的。总结串联之后,总能看出些蛛丝马迹的。
黎池所说数据详实精确,语气强势逼人,将黎镜说得一时语塞,“……总之,唉,黎行走,你只知匠户数大,却不知内里情形,看着像是没什么地方用人,实则处处在用人,人手是着实不够用啊!”
所以说,黎池幼时在黎水村时,就疑惑为何黎镜在这工部右侍郎位子上坐了这么久,却硬是没往上升。如今也终于是知道答案了,虽黎池到底为官这么多年,学到了些官场门道,却只学到了皮毛表相,没能学到精髓。
比如黎镜为官这么些年,却还没学会判断什么情况可以敷衍,什么时候一旦敷衍就可能有麻烦。
“黎右侍郎,您确定下官不知‘内里情形’?或者说您确定,下官不知匠户的内里情形?要不,下官就在这里给您说说?”黎池扫视一圈工部大厅中,看似正在认真办公的官员,语气中带着威胁与戏谑。
值得注意的是,黎池将匠户读成了‘浆糊‘。看似正在认真办公的有些工部官员,脸色立即为之一变!
而黎镜,看着依旧镇定自若,要么是他自信黎池没有证据,要么是他一个工部右侍郎却不知‘内里’,他被排除在外了。
“黎行走!本官刚还想着黎行走何时来我工部一趟呢?没曾想今儿这就来了!”正在黎池即将开口之时,此时工部尚书苏千,从厅外走进来。边走边与黎池打着招呼,声音响亮而热情。
黎池眼底闪过深长意味,然后连忙从座椅上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迎上去,躬身拱手朝苏千行礼,“苏尚书,下官今天来工部叨扰了。”
苏千连忙上前,将躬身行礼的黎池扶起,“黎行走说哪里话,圣上本就嘱咐我工部要予你方便,何况本官亦觉与黎行走共事甚是愉悦,何来叨扰之说!不知今日黎行走来工部,是做何事?”
“承蒙苏尚书厚爱。下官今日来,主要是取拿划给水泥局的匠户名册的,京城水泥局的前期计划俱已完备,亦已奏呈给圣上批复允准了,如今就要拉人手过去,准备建厂房和衙暑了。”
“易侍郎,去将划给水泥局的匠户名册找来。”苏千朝厅中办公的工部左侍郎易砚说了,才又与黎池说:“黎行走着实能干!竟如此快地,就将水泥局筹备至此了。”
对苏尚书的干脆,黎池心中很满意,然后谦虚一笑:“下官尚且年轻,就只剩一股冲劲,其实很多地方都不懂、也不知道,全仗诸位同僚和善、肯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