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还是被我找到了吧。我听到了那少女的话,轻如游丝,我听得却心跳如擂。那翅膀终于盖着了少女,一如最初山洞中的模样。羽狐眼落血泪,明明是野兽的嘴脸,我却清晰地看到了它的微笑,和它翅膀下的少女表情如出一辙。那道最后的紫电带着劈空裂地的气势落下,瞬间湮没了眼前所有的事物。我感到脸颊一凉,低头抬手,一摸已经是一片湿意。
羽随风飞,风追羽吹,羽于风中。小鬼头,看来你也找到自己的那片小羽毛了。
不知何时,那两人已经携手站在了我面前,般配美满,让人生不出任何嫌隙。她们就在我面前,不过几步的距离。我心中的古怪之感已经在不知何时消散,只静静地看着她们。
转眼就长这么高了呢。白衣女子接着身边人的话,手虚虚地比划一下,语气里带着叹息,叹息里有着一分不甘两分怅然七分欣慰。
小鬼头,不用去在意那些什么劳什子的规矩,想做什么就去做。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最害怕的是后悔。
她们嘴角矜笑,眼里的温柔慈爱是我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小鬼头,能喊声娘来听听吗?
我纵有千言万语的满腹怨屈,都一瞬被通通堵在了嘴边。我看到那少女慢慢的失落,白衣女子在一旁揉着她的头安抚。我张了张嘴,可还是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不等我再有什么,那两人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消散。被安抚的少女又重新抬起头来,我听到她说,小鬼头,再见了。还有,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你记清楚,我,是你娘,她,是你娘亲!要记牢了!千万不要搞错了!还有!我们爱你……还有,对不起……
当那相依的身影全部散去的时候,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张着的嘴最后也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来,只能静立那那方空间里,一人而已。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破晓时分了。当我抬头,额头扫过那小孩儿长长的睫毛时,心里就暗道不好。收起握了一夜的手,慌忙地撑起身体,仓惶狼狈地逃出了那寝宫,用了我生平最快的速度。
我没有目的地坐在剑上乱飞,在云间穿梭,与疾风为伴,却没有一个能去的地方。之前所有的信念和活着的意义,所想的,所恨的,所做的,所怨的,都成了泡影,就像是三年前一样,迷茫地让我心慌。我不时地伸手抚在脸上,想着那晚脸上的冰凉。我一直在问自己,异灵和人,到底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人要灭杀异灵?为什么人妖不得相恋?风家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不通,解不开这心结,也不知道乘着剑飞了多久,偶然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这世间的诸般道理,本就是没有道理的。想知道的事,都要自己去寻的。想起师父对我的希望,求道,或许,可以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去了风灵山,风家传人的隐居地。我盖了间小竹屋,穿上了师父曾经的道袍,每日修炼道术,然后问自己,到底所谓的天道是什么,世间万物又到底该如何自处与相处?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七年。
我对于闭关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这次却是我从没遇到过的艰难,虽然如此,最后还是以我的幸运结束。那是我闭关时间最长的一次,已经是月余之长了。我那小竹屋虽小,却五脏俱全,独独没有灶台和碗筷。偶尔沾一次炊烟,也是去山腰处的一处饭馆。
风灵山虽人迹罕至,但最南方的山面比较平缓,山脚下也有难得的一大片平地,还临近夜乾最边处的城池,秋阳城。所以那里有着风灵山附近最大的村庄,封家村。村民都是祖辈在此居住,靠着风灵山丰富的物资生活。那处小饭馆就是供上山的人们歇脚打尖的地方。除去封家村,还有些零星散户在山腰处生活。虽我的住处在山林深处,但这点路程自然没有什么。我自在风灵山停下后,见到的人也就是这些了。
那日我照旧去那家饭馆吃了饭,又顺便去医治了另一家山户,趁晚赶回时,感到了异常。
风灵山有风家人在,山中虽多珍禽异兽,但多潜在深处,灵气充盈,少有邪性。可我那时却明显感到自山脚处传来的气息,带着血腥和邪性。我点指掐算,却得不出什么结果来。对这未知的东西有些上心,就急急地朝着山脚奔去了。
之前的村落已经没有了活人,等被一群僵化的尸体围攻时,我才感到有些棘手。僵尸这种东西,十分特殊。初由尸体化僵时笨重缓慢,虽然皮肉僵硬无坚不摧,但是极怕辟邪之物,即使是手脚灵活的常人,都可以拿黑狗血或糯米之类的东西降服它。除此,非有执念之灵不可化,非有福地聚灵不可化。换而言之,就是僵尸难成,成难修行。所以书籍对它的记录很少,只有有些年代的古籍才会添写几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