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少女支撑不住后跌时,白衣女子一把揽住了她,前视着蓝眸乍寒,低头时又柔惜温和。她将那浴血的少女抱在怀里,如获珍宝般小心缓慢,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人望而却步。她转身轻轻一跃,便带着那人消失不见。师父紧攥的双手一拳打在桌上,实木的方桌应声而碎,然后努着的嘴里吐出一口殷红,颓然倒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可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是难以接受的。就在我心中一团乱麻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烛火摇曳,温暖的灯火衬得那间小屋格外安心。之前的白衣女子只穿了一件中衣,鼻尖滴水,发丝带汗,面色苍白却笑容洋溢,她的怀里是一个皱巴巴,黑黝黝的小婴儿,看着那双浅蓝如天空的眸子,咧着张没牙的小嘴笑得开心。那青衣少女换了一身素色,她坐在床前,一手窝着白衣女子,一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咧着小嘴的小婴儿。两人眼光相视,那其中的情愫太深,即使我是那懵懂无知的年纪,也能感觉到那种氛围中的温馨和幸福。白衣女子左掌摊开,掌心中躺着的,就是那枚吊坠。
这孩子本就来得凶险,你又要耗了半身妖力去凝这坠子!不要命了吗?!
我听到那少女状似斥责,却满眼疼惜,语气里的柔情将嘴里的话尽数化成了嗔怒。
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摸颈间的玉坠,却是一空。我放下了手,心中叹息。
第8章 风寻羽篇(二)
又听到那个白衣女子说道,小小风有了这个啊,我才放心呢。说着,食指轻轻地点着小婴儿的鼻尖,笑到了眼底,眉眼如月。
少女见自己的话都被化作了一阵耳旁风,撅起了嘴来,抬手霸道地将那白衣女子揽进了怀中,顺带着一声不满的轻哼。白衣女子笑得露出了虎牙,她柔顺地靠在少女的怀中,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满是宠溺,你呀,自己女儿的飞醋都能酸倒了牙。
明明是那么和谐的画面,可在这温馨之下,我心中却升起了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来。说不上的原因,眼前之景却又一次印证了我的想法。
是那青衣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已经不再皱巴巴和黑黝黝的了。那少女一身纯白,抱着小婴儿笔直地跪在一间屋门前。就这样的场景,日去月来,晴去风来,暖去寒来,云去雨来,那扇小门终于打开,走出了一人来。
再见师父,我不知是与上次距了多久,只是他除去那一身低沉萎靡的气息,已经快要和记忆里的那个身影重合在一起了。此时看到是一个比记忆里更加苍败和衰弱的人。身上也不是之前的灰色道袍,只是寻常的粗布衣衫,脸上带着憔悴和无奈。
少女看到他的出现,本暗淡着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她将怀中的孩子放于身前,不停地叩拜着,不多时额间的鲜血就淌满了脸颊。
那孩子从温暖的怀抱中脱离,转眼置身于冰凉的石板上,顿时嚎啕大哭。即使如此,也盖不住一旁头颅与硬物撞击的闷响声。
我看到了师父眼中的丝丝心疼和爱怜,却迟迟没有动作,任那少女一下一下地叩在石板上,血流满地,点点落白衣,猩红刺眼。
我抬起了手,随即醒悟过来,生生止住了脚步,复站在原地如初,看着眼前的一切。
罢了,我终于听到了师父开口,又顿了半响,似是说给眼前的少女又似是说给自己听,他说道,稚子无辜。你,走吧。
那伏地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满是血污的脸庞慢慢抬起,不知是血是泪的液体顺着腮边流下。少女看了一眼那大哭的孩子,又重重地叩下三次,才转身离去。
我看得出,那转身带着不舍,偏又决绝。
我跟着离开的少女看着沧海桑田,看着她灵动缥缈的身影翱翔在这天地,如风一般不曾停留。形单影只的风,总是容易飘散,不留一点痕迹的。我看着那个身影,心里想到的,只有这句话。
重新拉回我思绪的,是一声巨大的轰炸。一道紫电从天而降,直奔荒丘之上,奄奄一息的羽狐。即使趴着也有楼高的羽狐,洁白的绒毛上布满了被闪电劈成的黑焦和暗红的血迹,混着纷飞的尘土,蓝眸泛红,银牙带血,双耳竖立,翅膀半开虚撑着身体,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慵懒和冷艳。
随着一道比一道粗的紫电落下,羽狐身下的荒丘已经被炸为深坑,看得出它抱有死志,却依旧从容不迫,坚定倔强。我感到眼前一热,顿时睁大了眼睛,强撑地继续看着那声势浩大的画面。
只见那一片荒芜和焦土中,飘出了一人,由远及近,如夏日轻风一般来得让人猝不及防又欣喜若狂。羽狐的眼中有了生气,却在那白衣少女扑向自己时全数化作了惊慌。那双巨大的翅膀全数展开,瞬间天仿佛都被吞下了一半。那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