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环抱着手臂看天,视线从一朵云上飘去另一朵,王元芳则站在他对面,闲闲摇着扇子,两人还在殿前对峙着。此时大队人马已经逐渐离开感业寺,唯独这几人默契的留在了最后。
“狄仁杰,你为什么不肯做官?”片刻之后,还是王元芳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说王大人,这理由,刚才你站在我旁边可都听见了。”狄仁杰调侃的作揖,偏是不肯再说一次。
“你断案有些本事,不愿在刑部尽绵薄之力,偏偏去游山玩水。”王元芳瞧见他的态度,啪的扇子合进手心,不满起来。
“狄某不愿受这官场束缚,何况刑部亦无法尽收天下案件,四处探访有何不可?”狄仁杰收回视线,在对待官场的态度上,他深知自己与王元芳有些不同,但这两种并没有谁对谁错之分,也无需一较高下。
王元芳将扇端握在手中,寻思着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自幼钟情推演,这次难得与人合作无懈,嘴上虽然说走,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狄仁杰大约猜到这个想法,自己也对他的印象早有改观,只是一时半刻间,确实分别在即,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
“哎呀,你们还走不走了?”童梦瑶左右看看,不耐烦的跺脚。
“再等等。”李婉青轻轻拉了她的手臂。
“两位施主请留步,贫尼还有一事相询。”僵持间,案子过后接替了感业寺主事位置的演文师太从内殿急急走出,见到几人还在,明显松了口气。
“演文师太还有何事?”狄仁杰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抢先答道。
“是这样。”演文师太微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天王杀人的案子虽然结了,可贫尼还有一事想求二位施主解答,这天王流泪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真的犯了天怒?”
狄仁杰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说明佛像流泪的缘由,正待开口,一把扇子抵在了自己左肩。侧头一看,只见刚才还在不满的王元芳,瞬时已满怀斗志一般的盯着自己。
他转念一想,突然有些恶劣的笑了,朝演文师太说道,“是在下疏忽了,若是师太应允,我与这位王大人现在就去查明真相。”
“太好了,有劳两位施主,若是有什么需要还请随时吩咐寺内准备。”千恩万谢的说完,演文师太又领着众人重回天王殿。
“你别叫我王大人。”途中,王元芳压低着声音责道。
“六品的大理寺主事,这可抵得上一个京城县令……”狄仁杰正叫着高兴,哪肯轻易放过机会。
“狄仁杰!”
“那我叫你什么?京城四少?”
“随、便、你。”王元芳一时气结,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说这天王流泪之谜,你敢不敢再和我比比?”
“比就比。”狄仁杰嘿嘿一乐,想到之前雨夜里在佛像身上摸到的一手红色水痕,又抬头看看现在的大晴天,笑的眯起了眼。
天王殿内,王元芳围着佛像转了几圈,又伸手摸摸底座,暗自疑惑的摇头。此时天气正好,佛像当然不会因水汽汇集而褪色滴落,可他并未在雨夜进过天王殿,此时摸着干燥的石灰,自然一点也看不出端倪。
“你怎么不看?”寻思间,王元芳回头看见狄仁杰坐在一边蒲团上,正摸着耳朵看他,一副闲适模样,心中有点烦躁。
“我?我就在这里看。”狄仁杰心里笑翻了天,面上却是不动,装着也苦思冥想。
心中冷哼一声,王元芳想他又在装神弄鬼,自己万万不可被诓了去。回头又看了半天,突然心生一计,让二宝立刻去寻一把梯子过来。
天王流泪……既然是流泪,那问题一定出在眼睛附近,自己只围着底座观察,自然没有什么结果。
半盏茶的功夫后,多闻天王的佛像旁架起了一把梯子,二宝和狄仁杰扶着底座,王元芳则站在梯子顶端,伸手朝眼眶部位摸去。指尖轻微的湿润感,他又试探的按了几下,果然比起底座,这里有些水的痕迹。
为什么这里会有水?而底下却没有……扶着梯子,王元芳陷入了思索,狄仁杰站在梯子下,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已不复方才的调侃,更像是认同。
“我知道了。”王元芳突然说道,迅速的从梯子上下来,然后吩咐二宝撤了梯子,去外院找两个瓦罐装满水拿来。他得意的朝狄仁杰笑笑,说自己这次赢定了。
狄仁杰在听见他要拿水之时,便知道他已明白了真相,此时好奇的无非是他要如何证明这天王流泪,仅仅是石灰新砌的佛像遇水褪色。
“王施主,你把我们都叫来是解开流泪之谜了?”几位师太聚集在天王殿内,疑惑的看着他。
“没错,其实原因很简单。这几座佛像是那四人用石灰草率刷新的,并未镀上金身,每到下雨时殿内潮湿,佛像的眼部又有凹陷,自然容易凝聚水汽,时间一长便会滴落下来。何况这石灰遇水即溶,就成了红色的水流,看起来就像血泪一般。”
说着王元芳瞥了狄仁杰一眼,将手中瓦罐里的水向佛像底座洒去,淋湿之后伸手一抹,果然指尖染了红色。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几位师太比起恍然大悟,更像是被他的举动惊吓了。
演文师太双手合十,连声念着得罪得罪,急忙上前拿走了王元芳手里的瓦罐。他有些莫名其妙,而狄仁杰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个谜还是我赢了。”
“是是,哈哈哈。
几人一路从大殿走到寺门,狄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