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设在了墓地附近,场面很是浩大。正中是黑色的相框,杨慕次英挺清俊的容颜跃然其上,两侧是白色的挽联,浓墨苍劲书着八个大字:音容已杳,德泽犹存。下面是一副黑色哑光棺木,被一大片黄色与白色的菊花拥簇着。因着荣初在商界与政界的影响力,祭奠的花圈数不胜数,从灵堂门口一路延伸,绵延数十米,竟是快将路都堵上。荣初一身黑衣,扶在棺木前哭得涕泪横流,悲痛不能自抑,伴着沉缓伤痛的哀乐,所闻之人无不心酸落泪。灵堂各处都分立着黑衣墨镜的保镖,个个身材魁梧、气质凛然,为这个庄严肃穆的灵堂又添了几分威严,让人自然而然对这里的主人心怀敬畏。
第四十章
(春和医院地下病房)
阿次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四少立即站了起来,激动的唤道:“阿次,阿次!”床上的人睫毛费力的颤了几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并未有焦距,眼底一片迷蒙。
“阿次,你醒了!来人,快去把夏院长叫来,告诉他阿次醒了!”四少对着手下急声吩咐道。
阿次觉得脑袋很沉,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谁在叫他?他努力想找回一丝清明,但脑中一片混沌,身体好像一动也动不了,连手指似乎都是麻木的。
夏跃春从外面急步跑了进来:“阿次,感觉怎么样?我是跃春,能听到我说话吗?”直到胸口感受到听诊器的冰凉,阿次才终于清醒了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还活着?他记得自己中枪了,后面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转动眼睛望了望四周,这里是春和医院,跃春和沛林都在,可是怎么没看到大哥?大哥在哪里?他费力张了张口,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征询的目光望着夏跃春。
“阿次,你大哥这几天一直守着你,今天有要事出去了,晚上才能回来,你别担心。”原来如此,阿次眨了眨眼睛以示回应。
“目前检查一切正常。”仔细检查过后,夏跃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阿次,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来帮你换药。”阿次轻轻点了点头,目送他走了出去。
四少紧紧握着他的手,欣喜道:“阿次,你吓死我们了,幸好那颗子弹射偏了,你才能死里逃生,总算是老天保佑。”
原来如此!可是子弹为什么会射偏?老师的枪法百步穿杨,自己就是得自于他的真传,除非是……
“阿次,睡了那么久,你渴不渴?我倒水给你喝。”阿次轻轻点点头,四少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滴在手背上试了试温度,把阿次轻轻扶到怀里,用勺子小心喂着。几口水入喉,阿次终于觉得全身舒坦了些,对着四少弯了弯唇。
四少此时方觉得阿次是真的活了过来,心里不觉一松,搂着阿次的手又紧了几分,柔声道:“阿次,这样靠着可舒服些?”阿次轻轻点了点头,四少笑道:“你可真是命大,能从军统的刑场上活着回来的,恐怕你是第一人。”阿次只是垂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四少心中了然,继续说道:“那日我和你大哥赶到刑场的时候,你还有一口气在,说明你才刚刚被处决,但我们却是在半个小时前就接到了通知。听说是你的那位老师亲自开的枪,虽然他看着年纪不轻,但想来也不至枪法如此不济,连个犯人也解决不了,那可就当真是个笑话了。”
阿次闻言颤了颤,眼中隐有泪花闪现,四少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轻轻替他理着散落的额发:“子弹不偏不倚射在心脏与肺部之间,巧妙的避开了重要脏器,让你得以起死回生。依我看,你那位老师枪法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而是神乎其神。”阿次轻轻提了提唇角,神色间满是骄傲与敬仰。
四少见状又叹了口气道:“外人只知你的老师狠心处决了你,但在我看来,这分明是一场师徒情深、瞒天过海的好戏!阿次,你有这样的老师,如此煞费苦心助你脱难,是你的福气。”
阿次眼泪落了下来,却点点头笑了。四少心疼的替他拭去泪水,轻轻刮了刮他笔挺好看的鼻子:“看你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都说我慕容沣少年成名、无坚不摧,自我记事起就没有哭过。那天我以为你死了,竟是哭得难以自拔,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这要是被我的下属和士兵看到,我可如何是好?”四少说的轻松好笑,但阿次仍是体会到了他的一番情谊与当时哀痛的心情,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切勿担忧。
四少牵起他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印下一吻,神色忽而又变得认真起来:“阿次,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敢只身闯入狼窝,十六岁已经带兵打仗,我以为自己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可是当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觉得很害怕,这种感觉,即使在我陷入敌阵,孤军奋战时也不曾体会过,就好像末日来临了一般绝望……”
四少此番虽未直白心意,但蕴含的深情却句句真心,阿次震惊之余有些手足无措,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心里一急便呛咳了起来,这一咳牵动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痛得他十分难受。四少急忙轻抚着他的胸口,好让他能舒服一点。
夏跃春托着托盘走了进来:“阿次,该换药了。”四少心瞬间揪了起来,这一身可怖的伤口,他每次看到都觉得十分惊心,好在前几次换药阿次都在昏迷,因此也还算顺利。可现在阿次醒了,以他现在的身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