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逃过大难。
他抱住白灵飞,带着飞灰碎屑往下坠落,一个踉跄落到厅心。
白灵飞百骨俱创,顿即猛然吐血。
景言心头一窒,顾不上门外狙击,便立刻为他输注真气。
白灵飞微微摇头,竟是用掌挡住了他。
“别虚秏真元……”
“这是怎么回事﹖”景言抚过他毫无血色的脸,说话竟有哽咽:“伊娄溥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白灵飞淡淡的笑了,又是吐了一小口血。
“我没事。”九玄本来快要坠地,却被他五指重新用力气握紧,“里坊已经被明教十面埋伏……你不要管我,马上离开,我去解决这里——”
“不行﹗你自己留下就是送死﹗”
景言情急低喝,偏偏这个时候,狂烈的剑气从后猛生,如暴风一般向他袭至﹗
杀局环环相扣,直到现在,他知自己是真正难逃一劫了——
这个刺客一直潜伏外使馆,连他们两人都未曾发现异样的气息,如此独一无二的杀意和剑气,高明到令人心寒,分明就是当日在建中城用棍伏击他的人﹗
使馆外的长街飘雪,然而这扇大门,他是永远不能再跨出去了。
白灵飞此时刚好与偷袭者正面相对,景言只见他满脸悲恸,低低唤了一句:
“师父……”
电光火石间,他未及细思是什么一回事,白灵飞已猛然将他推开。
历来第一次,他出手竟比白灵飞更快,在爱人想为自己挡剑之前,他便已一掌反将白灵飞推了出去。
御剑门的剑招之快,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景言唯一逃身的机会已然消逝,利刃从后背直入、前胸穿出,利落得连外露的剑锋都不沾血。
——白灵飞清楚看着这一幕,彷佛中剑的是他自己。
他又再喃喃唤了一声:“师父……”
长剑迅速抽出,景言失去支撑,立时砰然倒地。
“小飞,知道为何我不让你留在洛阳了么﹖”
眼前是师父的脸容,微冷中带着恍惚,隔着血泊默然看他。
“我知道你定会抱恨一生,但南楚皇太子、是北汉不得不除的眼中钉。”
他脑海一片空白,只懂茫然摇头。
“不,景言是太清真人的弟子,您为什么会……”
“你一向聪明伶俐,有些事情你心里是知道的。”霍其峰黯然低叹,“你在马车里把我和阿那环的对话全听到了,对么﹖”
白灵飞死死咬着下唇。
“只凭一番对话,你就猜出我是在建中城伏击景言的人,更猜到今晚十里坊会有大事发生,于是便急于脱身赶回外使馆。刚才你也是感觉到我的气息,所以才要他先离开,不愿给我对他下手的机会。”
白灵飞悲从中来,红着眼眶、想要强忍,终究还是凄然吐了血。
“伊娄溥便是长明王阿那环,他叫我‘敕那’、尊我作鲜卑战神,这么多年我终日不在谷里,连你和若然、都是在戈壁被我带回来的孩子……这世上又哪能有这么多巧合﹖”
血红开始蔓延,白灵飞跪在景言身旁,颤颤巍巍按住他的伤口,咽着血低说:
“不对……您是去了云游四海,我和师兄,也是您偶然路过沙漠才收养回谷……”
霍其峰苦涩一笑。
“您不是北汉的人,是您教我们俩的,山下人心凶险……不可以卷入天下争斗……”
“我本来想瞒你们一辈子,等到天下大定,我便重新退隐忘忧谷,用余生来好好照顾你和若然。”他叹了一声,“可是纸掩不住火,你是南楚军的少将,终有一日要面对真相。”
“不是的﹗”白灵飞忽然嘶吼,神情已近痛哭,“师父﹗您怎会骗我们﹖明明真相不是这样,怎么您会撒谎骗我们﹗﹖”
他经受过了阿那环的百般虐刑,却始终没熬过至亲欺瞒和背叛——
屈辱没能磨走他的锐气,唯一能使他崩溃的,从来只得一个“情”字。
“我不在中原的日子,就是黑玄兵在漠北征战的时候,你俩都是我在戈壁之战遇上的孤儿。”
霍其峰百般感慨,坦诚说出当年不为徒弟所知的真相:
“你为族人立坟之后,竟然肯花半天去殓葬黑玄兵,让我的将士不用曝尸荒野。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傻的孩子,所以才把你带回我生活过的师门里、后来又让你承继了九玄剑。”
“这世上没有霍其峰,只有拓跋灭锋。”他对徒儿低声道:“你一心想跟黑玄兵决战沙场,而我便是黑玄兵的统帅。”
“不可能……”白灵飞仰首悲喊:“我师父叫霍其峰﹗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剑客﹗他不会带黑玄兵在北疆烧杀抢掠、残害生灵﹗”
霍其峰胸中蓦然揪紧。
他很明白这徒儿的歇斯底里——
自己和他们俩的相遇,就是从他们全族被黑玄兵所灭、沦为战争遗孤而开始的。在他纯粹的世界里,最敬爱的师父、和灭族的仇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别怕,很快能过去的。”他柔声对徒儿低道:“我杀了南楚皇太子之后,便把你带回忘忧谷,替你封住这些记忆,永远不让你再陷身这些争斗。”
他从北疆再回中原,本就是为了伏击景言,只是上次在建中城,白灵飞碰巧及时赶到,为免暴露身份,又不愿在太清真人入城后再有动作,这才临时放弃计划。可是景言若不死,定成黑玄兵南下的最大障碍,他心意已决,长剑再起,对白灵飞沉声道:
“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