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他绝不能姑息不理。
薛洋慢条斯理道:“你可以拔霜华去做这些事。”
晓星尘也慢慢道:“霜华除魔歼邪,不该辱没。”
薛洋“呵呵”道:“降灾护主杀敌,就能被你拿去割草。”
“你才多大,降灾就被你拿着去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晓星尘正色道,“如今死到临头,你还不思悔改,就不怕下地狱吗。”
薛洋,你不得好死。薛洋,你等着下阿鼻地狱。这样的诅咒,薛洋在杀人前总是听见,本来从不当一回事,可今夜不知为何,盯着晓星尘下巴上的伤口,这样一句了无新意的叱骂,他觉得难以忍耐。
“道长,”他甜滋滋道,“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为何不逃了吗?”
“我希望是你诚心悔过。”白衣少年道,“但很可惜,并不是这样。”
薛洋摇晃着手中玉米,在渐渐微弱的篝火边走来走去,道:“我刚被你抓住时,便在心中做好打算,要和你玩一个游戏。”
“坦白说,你收了常萍钱财,替他来抓我,也合情合理。在与我作对的人中,你对我既不巴结,也不打骂,勉强也算得上伪君子。”黑衣少年道,“可我一瞧见你对我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恨得牙痒痒,一心要寻你麻烦,决不能让你好过。”
他豁然转身,一步步走到那洁白无瑕的少年面前,道:“小哥哥,我在想,你这样明月清风的人,若是被我激得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又该多么有趣呢?”
他离得很近,虽然刘海长些,也足够晓星尘看清楚那双眼睛中的玩世不恭。
“这游戏无聊至极。”晓星尘淡淡道,“何况我绝对不会为你这样的人而动怒。”
不知是不是光源逐渐不足的的缘故,有那么一瞬间,晓星尘似乎看见薛洋双眸变得通红。
但他眨眨眼,看见的却是一个啃着玉米的黒眼少年。
“你自诩不会动怒,却不知这山下的世道,比你认识的极限更要险恶百倍。”薛洋气定神闲地说,“我便随你回一趟金麟台,我要亲眼看你在百仙清谈盛会上,发现纵然证据确凿,也奈何不了我分毫后的失控和愤怒。”
他无限向往道:“这样一局游戏,我赢定了。”
最后一条火焰闪烁,然后熄灭。
可两名少年针锋相对,谁也没有去摸出火石生火。
“不要几天,你便死到临头,难道没有一丝悔意?”
“死前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次去金麟台,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你休想巧言诳我,我在幽州已习得全卷武林共规,你犯下的事,死罪无疑。”
“武林共规?哈哈,你多大了,还会信这样的东西?你是云深不知处教出来的书呆子吗?”
“薛洋,你自恃侥幸,就算妄图逍遥法外,也该想想人命金贵,那些人各有家室父母,若以心换心,你难道想被无缘无故害死?”
“晓星尘,你的口气很失望啊。你这么爱管闲事,可常氏灭门时人又在哪里。当事情发生时你没能阻止,事后的恩怨清算你凭什么横加干涉——”
晓星尘视力极好,在浓稠的夜色中,忽而扑到正在还嘴的薛洋身上,搂住少年就地翻出老远。
薛洋只看见两点圆形的白光,随后有张利爪狠狠压在薛洋方才站立之处。
他虽是个乞儿,却在夔州市井长大,一时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晓星尘滚在地上,刚要去拔腰间的霜华,又咬牙搂住薛洋朝另一边翻滚。
薛洋又看见了另一对圆形白光,而这一次,本该抓向自己的利爪正好穿透了晓星尘的肩胛。
他听见小道士脱口而出的惨叫,本能抬起右手,反应过来时,手中那根玉米,已穿透了一点白光。
有血洒在薛洋脸上,薛洋眼睛都不眨,带着嗜血的神色,咬牙将手中的玉米一直往那光中戳进去、深深地戳进去,棍子断了,他便换手去戳。
晓星尘将他拖走时,薛洋的手指拔出一颗眼珠,眼珠是滚烫的,眼珠的后头连着一大串湿淋淋的东西。
那只剩一个的白光仰天长啸,发出凄厉的呜咽嚎叫。
这声音薛洋之前没有听过,悠长、尖锐、充满野性。但他看见了,黑暗中一双又一双的光点亮起,五双、十双、五十双、一百双,暴雨一般朝他们扑来!
晓星尘单手护着薛洋,右肩伤可见骨,靠着卓绝的视力,在地上勉强翻滚。薛洋反应过来遇见狼群,嘶声大喊道:“降灾!降灾!”
岩石上的降灾拼命挣动,但贴着符篆,无论如何也无法出鞘。
晓星尘颤抖的右手不便使剑,捏个御剑口诀,迅速把薛洋也拉上霜华,腾空而起,稳稳飞出。
两人刚松了口气,一条盘踞在山崖上的狼却一跃而起,朝霜华扑来。晓星尘左手抽出拂尘狠狠将那狼击下,另一头狼却也跃上来,前肢踩在头狼背上,借力扑到了霜华剑上,叼住薛洋衣领,便将脸色惨白的少年叼走。
晓星尘毫不犹豫地跟着扑下来,双手挽着拂尘,从后头狠狠缠上了那狼的脖子。
他肩上的伤口不断加深,薛洋鼻翼间全是浓郁的血腥味。黑衣少年就像闻到血的鲨鱼,突然暴起,拼命用拳打击在那狼脆弱的腹部,口中道:“去死。去死。”
一狼两人哀嚎着滚落山林,狼群长啸,呼朋引伴地追逐猎物,但一时半会在布满林木岩石的斜坡追不上来。
在将人浑身骨头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