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雇了三辆车,一辆卡车两辆小车。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一些惯用的家私下人以及金兆新一家全都塞了进去。沈夫人刚从牢里出来惊魂未定,也无暇与站在门前迎接她的沈启俊寒暄,看到车子立即钻进去,对着司机说:“快走快走,我一分钟也不要在这里了。”
“妈妈,”沈启俊硬撑着身体走到车子跟前。
“启俊,忙完家里的事快来省城,不要再待在这个破地方。”沈夫人说。
“嗯,”沈启俊点点头,“您跟爸爸保重。”
沈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沈玉池气息奄奄的样子,无可奈何的点头。
车子绝尘而去,沈启俊摇摇欲坠。立土扶着他,“少爷你怎么了?”
“扶我回去……”沈启俊撑着一口气说。
立土扶着他往屋里走,刚跨过门槛,沈启俊双腿一弯差点跌倒。
“少爷……”立土骇然,“我背你。”
沈启俊摇头,身后的痛不方便对立土说,让他背只会痛上加痛。他看着眼前的天旋地转,指指门房的椅子,“我先坐会儿,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立土哦了一声还没转身便听到大门“哐”的开了。陆天赐带着卫兵昂首挺胸的走进来,立土张开手拦着他们,“你们做什么?这是私闯民宅。”
陆天赐斜看坐在门房里的沈启俊,沈启俊瑟瑟的闭上眼睛。
“沈少爷,怎么,这是你的待客之道?”陆天赐轻蔑的看着立土,递了个眼色身后的卫兵把立土拿下摁在地上。
沈启俊不看不说,只当自己听不到看不见。陆天赐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沈启俊的下巴发烫,陆天赐又抬手摸他额头,不由分说的抱起他往他的房间去。
“放我下来……”蓦然被陆天赐的胳膊铚锢,嗅到从他身上的霸道气息,沈启俊毛骨悚然。越是挣扎被他抱得越紧,径直走到他住的院子一脚踢开房门,放沈启俊到床上。
“滚出去!”沈启俊撑着自己的神智怒喊。
陆天赐把他按在床上,“你病了。”
“你病了,有病的是你!”
陆天赐在身边,沈启俊满脑子都是昨天夜里所受的各种屈辱。他使劲的推着陆天赐,明知再努力的挣扎也不会有结果,还是像被扔到岸上的鱼,扑腾着,直到没有力气。
陆天赐只手按着沈启俊,直到他不再动了才放开。沈启俊昏过去了,陆天赐看着他灰白的脸上不正常的红,轻轻的摩梭着,亲了亲他干到起皮的嘴唇。
“你何必非吃这些苦?”陆天赐看着沈启俊蹙起的眉,伸手轻轻的去揉,越揉,沈启俊眉头川字皱得越深。陆天赐嘁了一声,“去找大夫。”
“是!”
立土端来茶水,陆天赐睨了他一眼,“来沈家多久?”
“九……九年。”立土低声说。
陆天赐撇唇,他离开沈启俊十年,这位伺候了沈启俊九年。虽说是继任者,同自己还真是不像的很。想到“继任者”,陆天赐又看了立土一眼,生出一抹厌恶,“你家少爷不再需要你了,滚吧。”
“少……”立土想分辩两句,看到陆天赐的眼神,吓的缩了回去。陆天赐挥挥手,两个士兵押着立土把他赶出沈家大门。
好端端的天开始下雨。急风骤雨,来势汹汹。丫头过来关窗,冯英翘拦着她,“别关。”
“小姐,雨都飘进来了。”丫头不解的看着她。
“淋不死人就行,总比活活的闷死强。”冯英翘继续翻着手上的书。风夹着雨点吹到手上,她扔掉手里的书走到窗户边上。呼呼的风夹着丝丝凉意,把屋子里的闷热一扫而空。丫头无可奈何的叹气摇头。
窗户对着大门,冯英翘远远看到立土在大门边跟门房说话。门房回头朝她这里张望了一眼。冯英翘立即转身下楼,奔到大门口,“立土,是不是你们家少爷有事?”
“冯小姐,”立土看到冯英翘出来,扑咚一声跪地上,“冯小姐去看看我家少爷吧。”
“起来说。”冯英翘把立土从地上拉起来。
急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把院子里的花和树都打得七零八落,转眼又是青天白日的艳阳天。陆天赐给沈启俊重新拧了条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灌了药打了针,烧还没退,屋子里消毒水的味道熏的陆天赐打了喷嚏。他背着手出了沈启俊的房间在沈家的深宅大院里慢慢的踱步。三进的院子,当年在莆县数一数二的气派华丽。这些年新贵们一个接一个的发迹,大宅洋楼在莆县也不鲜见,这院子就被比下去了。虽然如此,还是大。往各边去的路依旧繁乱复杂,若非是从小在这里走熟了,只怕也是要迷路。
沈宅。陆天赐笑笑,住在这里糟蹋这里的感觉还不坏,就像他把那位当年莆县富贵无比的沈少爷压在身子低下的感觉一样。
“团座,”小郑在院子里兜了一圈才找到他,打了个立正,“冯小姐来了。”
冯英翘。陆天赐耸眉,必定是听说了什么,去看沈启俊的。
“随她去,”陆天赐不以为然的往后院走。后院的草像是十年来都没有人除过,一场暴雨打下来,满地东倒西歪的狼籍。陆天赐找到被倒伏的杂草挡住的井橼拨开草跳进去。许是井边杂草太长的缘故,一场大雨这里竟然没怎么进水。陆天赐坐在他曾经习惯坐在地方,摸到他以前收藏的东西。烟花和洋火被点了大半,只剩下少少几根,那几根也有些被烧去了头。陆天赐捏着烟花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