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夜,满脸怅惘,先前苏云洛问我可怜兮兮何解,我回答他我每一世都英年早逝,然并非如此。今年我十四岁,过了十四我便要魂归黄泉,有这样一位好兄长着实让我不舍得走呢。
抬脚正要走,我忽然瞥见高楼上有一玄衣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半片月色落在他的面容上,使他面色苍白得瘆人。
我背后一凉,慌忙跳到苏云洛身旁,暗自咋舌:好好一个仙人弄得跟鬼似的出来吓人,中风了不成?苏云洛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高楼上已然没了那人的身影。
我察觉背后似是有人盯着我看,蓦然回首,一张苍白的脸赫然映入眼帘,我心底一慌,忙退后两步顺带踩了苏云洛一脚。
他轻轻笑开,那声音只这般听着就让人心间一酥,“原来你怕鬼。”
苏云洛倒是镇定,在我耳旁提醒道:“那位公子有影子。”忽然反应过来他在耍我,我顿时涨红了脸,手指着恒晔,怒道:“装神弄鬼,幼稚!”我本想继续说下去,素媱却突然开口唤了一声恩公。我与苏云洛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恒晔救了素媱?
恒晔朝她微微颔首,语调清淡:“谈不上恩公,救你的人并非我。”
虽然恒晔没有救她,但他带她来这里找苏云洛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素媱朝恒晔行下半礼,以示谢意。
恒晔忽然与我四目相对,一脸肃穆:“随我走。”见他神色肃穆,想必是有要事同我讲,我敛了脾气,乖乖同他一道离开了。恒晔把我带到了天佑亭附近的树上,伸出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瞥了一眼天佑亭示意我注意那边的情况。
我垂眼望去,“我”端坐在素媱面前,面容清冷一点都没有我顽劣的样子,不知素媱可有认出亭子里的裴眠是假的。
我复杂地盯着恒晔,这一切莫不是他一手安排的?我瞪着眼传音与他,你老实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恒晔略带诧异:你竟还能使仙术,鬼王对你不一般啊。我横了他一眼,佯怒:这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
恒晔弯了弯唇,故弄玄虚:想知道,自己看,嗯?嘿,太子也玩这一套,仙界之人果真无聊!我按耐住想打恒晔的冲动,撇撇嘴,不作声。
素媱眼波流转,温婉动人,看上去与嫂子无甚差别,她捧起茶水,道:“我不擅饮酒便以茶代酒了,莫怪。”
“我”皮笑肉不笑,拿起酒杯一口气饮尽,他喝酒时的爽朗正合我胃口,不知是哪家仙君,日后说不定能做个知己。
她道:“阿眠,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何事?”
素媱身子向前倾,捏住“我”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道:“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我”眼眸平静,难得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多谢夸奖。”
“不过,有些可惜呢。”素媱走到石柱旁,仰头望月,眼底划过一丝狠厉,继续卖关子。“我”缓缓站起身,眼底浮现一抹嘲弄。
素媱手上泛起了点点紫光,她突然朝“我”挥去一道仙力,仙力凝结成紫电直直地劈向“我”,“我”似是早已预料到,单手结印将紫电化为虚无。
“你是何人!”素媱眼角泛着冰冷的色泽,抬起手中的剑朝“我”刺去,“我”面色一沉,身子一斜右手幻化出一把匕首挡住剑身,抬起左手朝素媱肩头挥去一道仙力,素媱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倒退几步,复抬眼时,面前的少年已然成了一位仙气飘飘的女子。
素媱惊愕道:“主人!你……”
“孽障!你因一己之私害余素元君堕为鬼怪,如今竟还想害人,留你不得!”赵吹雪冷着脸,双手微微抬起,结出一个纷繁的法印,素媱感到魂魄自体内缓缓抽离,垂眼看着逐渐变得透明的双手,不甘道:“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苏云洛,就因她是元君便可出尔反尔么!”
她从赵吹雪嘴里得知苏云洛是下界历劫的仙人,渡劫成功便要回仙界,他一介上君怎会记得一只小小昙妖。素媱未遵守承诺,她只能用偷改命格的法子得到苏云洛,可没想到素媱亦是仙。自那晚黑白无常与他们一并拜访何府起,花雾便知苏云洛对她起了疑心,裴眠能够请来黑白无常想必能力不一般。是以,她要除掉裴眠这块绊脚石。
赵吹雪眼底浮现一抹怒意,沉声道:“花雾,你是妖,仙妖不可能在一处,天命如此,你无法更改。”赵吹雪告诉花雾苏云洛是仙是想让她死心,却没想到她偷食仙药上九重天改命格。
“我偏不信天命!”花雾双目猩红,催动灵力,白色的花瓣朝赵吹雪席卷而来,赵吹雪右手结出仙障,奈何一只手灵力减弱,法印随着金光黯淡逐渐消失。一片花瓣擦手而过,赵吹雪感到手臂一阵刺痛,轻轻“嘶”了一声。
趁她受伤之际,花雾催动灵力破开法印,赵吹雪猛地退后两步撞在身后的石柱上。魂魄回体,花雾足尖一点跃出亭外,岂料恒晔早已布下了阵法把她困在其中。
恒晔手搭在我腰间,在我耳边轻声道:“抱紧。”话音落定,我感到身子一轻,恒晔抱着我稳稳落到地面上。
方才素媱魂魄离体我看清了她的面容,果然是那天纠缠兄长的小妖。我撸起袖子作势要打她,恒晔朝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莫要多事,我哼了哼,安分地站在一旁。
恒晔修为高于花雾,她自然破不开法阵。花雾心知今晚是逃不走了,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怒视恒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