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跑了过来,“姑奶奶!您这是不要命了吗!这么冷的大寒天儿,你怎么不披衣服光着腿儿往这里蹲着?”
被她这么一喊,旁边火盆子里犹剩下的一点点火星子涌上来的一股气力不足的热气再一熏,霎时间就觉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冷得出奇。宝儿已经将手上的大衣递了过来,将我的肩膀盖住,“等我给你拿鞋子,快回被窝里窝着去。”
待我在被窝里又躺好了,宝儿才道,“王爷临走的时候,吩咐我来服侍小姐。”
“有没有别的话了?”我一听是朱棣派她来的,连忙问道。
宝儿捂着嘴笑道,“有什么话,不是都写在纸上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我一听,才知道她也看了案上的信,脸上红起来,嘴里却道,“你这丫头,王爷叫你来服侍我,可还叫你学着嚼舌根了吗?”
宝儿也红了脸,“不说了不说了,我去给您打些热水来梳洗。”
我一边拿牙粉漱着口,一边照着镜子洗脸,洗完才道,“现在可就是真的一群男人为咱们这群女人打仗了。”
宝儿一想,也笑道,“小姐您这么一说还真是,从前一听说打仗,那一定是男人们之间的角逐,谁能想到这一层上去?”
这次虽然城内依然还是只留着老弱妇孺,但是却再也没有了大军压境的困顿,是以大家的心情也要开阔许多。我也是闲着无事,便穿上了一件戴帽子的裘皮大氅,往园子里走去赏雪。北方苦寒,大雪全都积了下来,一踩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到了花园里,我那一双鹿皮靴已然全部浸湿了,正准备回去换鞋,却听到背后一声娇呼,“那是谁在那里淘气?”
我一听声音,正是徐云华,心想真是冤家路窄,朱棣这才一走,我在这里,又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来,还得想个长远的办法才是,转过身去连忙给徐云华行了礼,她冷冷看我一眼,那眼光比满地的大雪还要冷冽,嘴里却说道,“这样冷的天气,在这里淘气做什么?”
我含糊道,“看雪下的厚,来看看。”
徐云华笑了笑,朝身边的小丫头好似无意道,“赫连姑娘倒是心宽,王爷才走,满屋子都没有男人了,还能看雪,小孩子家总是乐观,好事。”
我被她这么一说,脸上几乎挂不住,还没回话,她已经一边说着,“好冷天,一大早便起来送王爷出征,这会子竟有点气力不足,回屋去歇歇。现在咱们王府里没有什么人了,凡事都要从简,女孩子们更要深入简出,最好不要出门才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是非。”一边便甩着袖子离开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烧,脚下凉,回去觉得丢脸,留下又不知跟谁赌气,真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站了良久,才回到屋子去。朱棣一走,徐云华便命人把他的书房收拾妥当拿一把大锁锁了。一开始我还想便在那里住下,总也能捕捉一些朱棣残余的气息,现在也行不通了,只得回到自己原来居住的屋子去。
为了少惹是非,我便几乎天天的窝在屋子里,跟宝儿没事说说话而已。珠儿这几年间已经嫁了一个家丁,去服侍玉贤郡主了,有时候得空也回来看看我,倒也不是很无聊。
朱棣知我喜欢操心,便不时派人送回书信,报告前线的情形。
大败陈晖一万前锋;杀入郑村坝李景隆大营,打得南军措手不及,溃散不堪,而三保便因为在这一役中出谋划策,给朱棣帮了大忙,朱棣干脆赐姓他改姓郑,他也改回了自己儿时的号,叫了郑和。李景隆更是在几个心腹手下的护送之下连夜逃走,一路退到山东德州,连身后那几十万大军都没来得及管。
这个消息不止振奋了前线所有大军,更振奋了燕王府,朱棣刚带兵出征的时候,燕王府内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连呼吸声都要比以前低一些,所有人都在心里害怕,如若王爷回不来了,这府内的人,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而现在则不一样了,燕王胜了,胜得彻底,胜得漂亮,以少胜多,更是胜得令人敬服。
虽然我本就知道朱棣永远不会真的输,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还是松了口气,他已经离开了三个多月,就连春节我们也只是马马虎虎的过了,展眼便是开春,而朱棣的消息却许久没有再回来过,我终于等不及,丢下一封信,往南追去。
一路经过几座城池,心中却依然震撼,经历过战乱的城市,里头的居民一个个都是杯弓蛇影的,脸上有说不上来的小心,对外来的人也很谨慎,就连客栈打尖掌柜的都要多问几句,过城门的时候,更有侍卫阻拦,直到我亮出燕王府腰牌,才畅通无阻的出了城。
一路询问,才得知朱棣他们已经离开大营,往白沟河方向去追击李景隆了。
待我赶到白沟河的时候,是一个夜晚,并没有见到朱棣及李景隆任何一方的人马,只闻得一片寂静和潺潺的水流声,离得远尚且没有注意到,待越往前走,却迎着月光看到满地的尸体,全部都是穿着战袍的尸体!
我浑身血往上涌,差点一下子从马背上栽下去,稳了稳身子才从马上跳下,放眼一看,满地死尸,白沟河的河水掺着淡淡的红色----尽是战死的将士们的血液染红!我双腿几乎软下来,虽然见过很多次死尸,更亲手杀过人,可是这么多的死人,堆积成山,在月光下这样第一次见到,依旧是让我毛骨悚然,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