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脸色一白,转身看向厅中的人。
“望星城。”季燕然笑笑,“是将军带我去,还是本王自己去?”
“暮成雪没死。”周明惊愕道,“莫非……云倚风也没死?”
“除了你的棋子,其余人都不用死。”季燕然道,“只是可惜柳姑娘,本王贸然出手,反而害她没能在临终前,亲手杀了金焕。”
周明听得茫然,不解他这番话是何意。
季燕然用食指叩叩桌子:“将军算计旁人的本事,看来也不怎么样,嗯?”
周明艰难地问:“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明显是一个圈套,而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大摇大摆踩了进来。
“柴夫、小厮、祁冉、金满林,还有金焕,你的人按照你的安排,全部死了。”季燕然道,“我原本不明白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现在倒是清楚了,是想利用这一桩一桩的无头悬案,让本王意识到自己只会打仗,却不懂算计,将来万一与皇兄起了冲突,只有死路一条,从而考虑与你们合作?再或者,万一本王表现得太过临危不乱,第一时间就找出了凶手,你们是不是还想干脆炸了赏雪阁,好提前扫清谋逆路上的障碍?不过无论哪种后果,都无非是忌惮漠北八十万j-i,ng兵罢了。”
周明死死盯着他:“你是何时发现的?”
“小厮腿上满是冻疮,祁冉说是因为赌博输了衣裳,可看颜色又不像旧伤。”季燕然道,“况且两人既会功夫,那上山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我猜是因为要等其余宾客全部住进赏雪阁后,才好带人去布下炸药,所以耽搁了大半天。”
祁家是东北富户,也经营火油生意,这一行虽来钱却危险,其他少爷必然不愿意做,只会交给没资格挑三拣四的祁冉与小厮。
柴夫死在了小厮所埋的炸药中,而小厮死在了岳之华手里。
“祁冉死的那晚,我一直守在附近,除了柳纤纤,并无其他人出入过观月阁,而那小丫头绝非凶手。”季燕然继续道,“所以只剩两种可能,对方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绝世高手,比如说被岳名威诱骗上山,故意扰乱我视线的暮成雪,再或者,杀人者根本就在观月阁内,比如说金家父子,是金满林干的吧?这样才符合你们的设计。”
“什么设计?”周明问。
“让每一个死人都曾是凶手,让事情更加乱无头绪。”季燕然道,“我承认,你们想得没错,山上那鬼哭狼嚎的血腥诡异,远比刑房里的严刑拷打更能诛心,想来若换做普通百姓,早就疯了。”
周明自知无法逃脱,反而爽快承认:“是,金满林杀了祁冉。”
“为何要让柳纤纤上山?”季燕然逼问,“她与你们根本就没有关系!”
周明狠狠道:“她就是个疯子。”原以为只是个暗恋云倚风的丫头,想着强拦反而容易惹人起疑,又觉得即便上了山,也无非是乱中添乱,正好看看季燕然会如何处理,却不知竟是别有目的。
“是,她疯了。”季燕然声音中隐隐有些怒意:“她是被金家父子逼疯的。”
刚开始的时候,在柳纤纤身上的确有太多疑点,对云倚风毫无理由的爱慕、从未取下的易容面具,对金家父子时而体贴,时而又难掩厌恶,还有在每次凶案发生时的鬼神之语,都不像是为了要解决问题,反而更像是在添油加醋,往谜团上再笼一层云雾,俗称,搅浑水。
云倚风曾对季燕然说过,她似乎根本就不想下山。
所以在玉婶中毒时,两人便极有默契地,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柳纤纤身上,假意冲出飘飘阁,实则守在暗处,果然看到了对方拔刀行凶。
“我后悔了。”季燕然一字一句道,“就该让她杀了金焕。”
原以为柳纤纤也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才会出手阻拦,却没想到金焕竟会毫无征兆地发疯,突然扑过来要杀她。
当时季燕然正站在柳纤纤身后,在极短的时间里,他瞥见了金焕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在装瞎,背后或许还埋有更多秘密,于是当机立断,暗中在她背上按下一掌,打散了金焕的夺命内力。
柳纤纤被当场震晕,云倚风也顺理成章,带着她的“尸体”离开了小院。
当夜,在玉婶厨房的小隔间里。
云倚风用热水化开药丸,小心翼翼替她灌下去。
“咳……”柳纤纤悠悠醒转,在看清两人后,布满疤痕的脸先是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双眼噙泪,愤怨道,“为何要拦着我报仇?”
“姑娘先前只说喜欢我,可没说过什么报仇之事。”云倚风继续喂她喝水,“一声不吭就跑出来杀人,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柳纤纤试着动了一下,周身阵阵刺痛,只得又瘫软回去。
云倚风放下水杯:“姑娘应当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吧?这些年为了练功,碰了不该碰的毒蛊,早就五脏俱损,回天乏术,溯洄宫并无如此邪门的功夫,你到底是谁?”
柳纤纤颓然地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毒已渗入肺腑,此番又受了内伤,恕我直言,姑娘怕是撑不了几天。”云倚风继续道,“连走路都困难,要如何去杀金焕?”
“那是因为——”柳纤纤咬牙切齿,原想怒骂两人多管闲事,却不慎牵动伤处,又咳嗽了大半天。
“说说看。”云倚风替她拍背,“若真有大仇,我向姑娘保证,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听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