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结社率挂彩离开了绣春楼,或者说是被人拳打脚踢赶走了。◎,
独孤诚为首的一群大唐高级纨绔,压根不把他一个落魄的突厥王孙放在眼里。
当他出言不逊之时,必然遭受嘲讽奚落,甚至是拳脚相交。如今的大唐威震四海,习惯了用拳头和刀锋与周围的邦国部族说话,纨绔们有样学样,深以为然。
阿史那结社率出了绣春楼,醉意差不多全消了,但心里的怒火和怨怼却越发强烈。
曾几何时,昔日高高在上的突厥王孙竟沦落到这个地步?
想当年,大唐使臣出使草原时事那样的谨小慎微,任由自己白斑奚落,但如今……
不服气,恨意滔天。
抹了一把额上的血渍,阿史那结社率满心不满与怨怼高涨到了极点,并且不断蔓延。
他恨,恨独孤诚,恨突利可汗,恨唐帝李世民,恨所有的唐人,也恨兄长突利可汗……
可是恨又能如何?二十万突厥铁骑都一败涂地了,不可一世的颉利可汗都成了阶下囚,自己又能如何呢?
除了满心郁结,还能怎样……
心情抑郁,加之被打伤,阿史那结社率猛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不过在他摔下去的前一刻,有人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阿史那结社率一回头,看到一张陌生的笑脸……
……
九成宫原名仁寿宫,始建于前隋开皇年间,隋文帝取尧“舜行德,而民长寿”的美誉,取名仁寿宫。
因地处渭北山间,夏日里气候凉爽,成为皇室的避暑胜地,隋文帝更是死在此间,而且还发生了著名的仁寿宫变。
据史书记载,当时隋文帝病入膏肓,太子杨广趁机与越国公杨素联系。图谋后事。结果宫人错将密信送到文帝手中,以至于隋文帝勃然大怒。
偏偏不巧,杨广又按捺不住寂寞,竟然对隋文帝的后妃宣华夫人动手动脚。几件事联在一起,惹得隋文帝勃然大怒。
后悔不该听信独孤皇后之言立下杨广为储君,更不想万里江山所托非人,有心废黜杨广,重新立废太子杨勇。
据说当时隋文帝已经召见臣子商讨此事。但被杨素得知,并告知杨广,两人一起发动宫廷兵变。
以至于隋文帝的死因众说纷纭,疑点重重,杨广也趁此机会安稳登上皇位。并假借隋文帝遗照,杀死了一众商讨易储的大臣,并绞死了废太子杨勇。
“仁寿宫变,大概如此吧!”郑丽琬博学多才,通晓史书,将昔年旧事娓娓道来。
谢逸笑问道:“哼哼。丽琬聪慧灵敏,可相信这白纸黑字的记载?”
“怎么?三郎以为有疑点?”
“不合常理。”
“哪里不合理?”
谢逸悠悠道:“杨广的表现很奇怪,你想想啊,他已经是太子,只要他老爹一蹬腿,他便可顺理成章登上皇位,何须图谋后事?”
“兴许是担心文帝驾崩之后,会有动荡,提前应对吧?”
“有这个必要吗?”谢逸轻轻摇头道:“他是太子,即位名正言顺。占着大义;而杨素手握大权,摆明支持他,别人能翻起多大的浪?
一个太子,在老皇帝临死之际。最需要做到的该是冷静谨慎才对,何须折腾所谓的图谋后事呢?纵然有所图谋,也不急于这一时才对。”
“有些道理。”
“还有宣华夫人一事,更是离奇,杨广到底好/色与否尚不得而知,纵然真是那等货色。也不会急于这一时三刻才对?”
谢逸道:“为了一个女人而铤而走险,杨广应该不傻吧?纵然对宣华夫人有意,等上一时三刻便能长长久久无所顾忌,何必……”
郑丽琬附和道:“这倒是……家父曾在前隋为官,曾经对我说过,其实杨广此人,其实并不算坏,美色方面更是……除了萧皇后外,宫中其实没几个嫔妃。”
谢逸叹道:“是啊,我所知道的杨广也没那么坏……其实现在来看,他做的事情,无论是修运河还是征辽东,其实都没错,只是他太心急,想要寅吃卯粮,民力无法承担,世家大族更不买账。”
“照你们的说法,仁寿宫变……为何史书和大家都这么说?”杜惜君闻听此言,多少有些不解。
“因为历史是成功者书写的,如果炀帝不是个荒淫无道的暴君,推翻他的举动,以及随之而来的改朝换代又怎能合乎情理,顺应天意?”
谢逸叹道:“岳父的事情你该有体会,李孝恭究竟做了什么我们都清楚,但实际上顶罪的不过是几个副将……将来后人看史书,哪里还有什么真相?”
……
真相重要吗?
看重过程的人多半在乎,但只重结果者,未必当回事。
杨广到底是个什么人重要吗?反正隋朝亡国了,成者王侯败者贼,怎么说就由不得他了,历史自当由胜利者书写。
李世民站在今天的九成宫,当年的仁寿宫高处,遥想当年旧事,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按理说,作为杨广的女婿,他该照顾着点岳父的名声。但作为大唐皇帝,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玄武门之变后的唐史都有修改,更不要提前隋的历史,魏征和岑文本等人参与修《隋书》,岂能没有丝毫删改?
既然要抹黑一个人,就从一开始便动手,无论当年仁寿宫里发生了什么,留诸后世的只能是那一个版本。
杨广只能是个急色的蠢货,竟然为了一个宣华夫人而冒险,险些丢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