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本顺被马长生紧追不舍的问题问得心烦意乱,他连连摆手道:“马主任,这些我都不清楚。市里领导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至于用电负荷,你应该问的人不是我,而是供电公司。”
柳本顺说完这几句话,神情狼狈地离开了。回到办公室,他依旧心中忐忐。跟着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刘亦农的电话,说道:“亦农,我是本顺。”他一向这样称呼刘亦农,不称刘市长。
刘亦农知道今天马长生去工业园区报到,他也得到了市政府办的通知,却推辞这几天忙着调研,陪新官上任的事儿还是交给组织部吧。所以刘亦农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做官心切的大舅哥的心思,安慰道:“我说哥,你的事就这样吧。再干两年,我让你进人大,做个清闲的官。钱也不少拿。”
柳本顺却答道:“亦农,不是这话。人家估计要对我动手。”
柳本顺这话一出,刘亦农吓了一跳,忙问清了原委,然后答道:“这人是做镇长出身的,我了解了一下,他在乡镇,很快就能打开工作局面。估计是有些能耐,要不孟登科也不会用他。你放心吧,凭这些,他怎么能动得了你?再说这个园区主任我虽然不兼了,可我还管着工业呢。”
柳本顺听到刘亦农这么说,心里总算是定了些。是啊,你一个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还不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我家的刘亦农恰峭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你一个副县级干部,连人大的程序都用不着走,还能动得了我?
此时马长生正在和高之地谈。高之地也是个做实事的人,他进门坐下后,就有些激动地说道:“马主任,上午你跑了一段,看了情况,应该清楚我们这里为什么引不来企业了吧?路,窄窄的几条两车道,水,没有。管委会的生活用水都是靠市里水厂用车送,工业用水就别提了。通信光缆还不知道哪年才能铺上。外头让我跑,我跑东跑西,好不容易有个企业感兴趣了,来了一看,什么都没有,自然就走了。就像上午我谈的那家省城客商一样,人家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之后,就客气地道了别。他说再见可是真再见啊。”
马长生认真地听着,任由高之地发完牢骚,这才问道:“高主任,如果你是投资商,你认为我们这个园区目前最需要做什么呢?是土地再优惠一点,还是让我们建了厂房,你带了设备过来就能生产?”
“建了厂房?我,我没听错吧。有厂房当然好,可是这些都是要花钱的呀,市财政再拿钱给我们建厂房?我估计悬,”高之地连连摇头。
马长生在房间里踱着步,然后看着高之地问道:“你说如果真的这样操作了,企业是愿意直接进驻的,对吧?那我们先算笔账,以建一个一千平米的生产车间来论价,目前需要多少钱?”
高之地对这些行情也不陌生,答道:“估计按现在的造价,在15万左右。也许还能再低一点。”
马长生又问道:“那一个生产车间在千米左右的厂,一年最低的销售利润大约多少才能赢利呢?”
高之地答道:“现在的企业多半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千米车间,少说也有200名工人,加上管理人员,一年销售利润收入就算保住人员工资,也需要400万到500万之间,当然,再算上用水用电以及营业税收,没有七百万,估计要赔本。”
马长生微微一笑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建了厂房,等于也变相地送了土地,等于给了他们一百万,只要企业肯入驻,他们便少了这一笔开支,对不对?外面的招商政策我看一些,一般都是三年内免缴利税,或者叫利税全额返还,我们呢,只免一年利税。再打个宣传口号,叫随时进驻随时生产,一年内不见效益,尽管退出。”
高之地被马长生说得豁然开朗,他跟着笑了,“马主任,你这一招是要把人家引进来再说。”
马长生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把人家引进来再说的事儿。你站在企业的立场想一想,就能明白了。你花下大投资,在某个地方征地建厂,真要面临什么困境,走也不舍得走,不走又赚不到钱,这种痛苦,估计也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得到了。什么三年五年免税的事,我觉得没什么意义。一是各地都在做,我们也做,没有新意,人家也不见得看中我们。二来进来的企业真要利润丰厚,他也未必把税看得多么严重。我们既要把人家引进来,也要把人家留下来,这才是管委会的真正着力点。现在我们先想解决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