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哈哈哈……”
很多人纷纷笑起来,那个将军说的话的确豪爽,太直白了!
【而被取笑的人,站在人群间,似没有听到般,闭着双眼,金光下面庞柔和,静静地,不顾喧嚣地,站着。似乎,周围的喜绸飘荡、周围的灯火摇曳、周围的兰香麝暖、周围的酒香菜色、周围的戏语欢颜,全都成为那个伟岸而又孤寂的身影的背景陪衬,天地之间,十丈软尘之中,有那么一个人,在熏风暖语中不动声色,怀揣着孤寂的忠义碧血,洒满自己那一柄负于肩上心头的大刀,坚执而无惧——风来,逆;浪来,劈! 】
喧喧复嚣嚣,新房中,只剩下一对龙凤烛在静静燃烧,偶尔有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过后烛火又亮了几分。新娘子端座在床沿,一身金银丝线绣鸳鸯戏莲的火红喜服在烛火下显得那样的喜庆热烈,床上撒的花生莲子红枣,咯着人不舒服,但是,作为新娘子,却必须忍着,忍到新郎官回来为止。
其实,这点不舒服,对于这位新娘子来说,不算什么,十五年的艰苦都过来了,这点小问题,又算得了什么呢?
坐在床沿的新娘深吸一口气,消化一个时辰前喜娘放在手里给她吃的点心,这还是宛城特有的合欢饼呢,是该说,赵侯爷府里的人太贴心了么?不过,她只知道,却未尝过呢……
十五年、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那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孩,一步步地,用自己的汗水、泪水、血水支撑起自己的生命,一步步地,跌倒、站起、跌倒、再站起……为了生存下去!她身上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伤痕,心上,却一层层地,将那个曾在月光与血光混交的视线中用温柔眼神看过她的小身影,用冰封起来,不让别人看见,也不让自己看见。
她本来没有名字,或是忘了名字,但是,那个人,却给了她名字。
那个人,坐在上位,以淡漠又带着对未来的期待的眼神对她说:“渟若静渊,薰以兰风。从今以后,你就叫薛渟薰。”
于是,她成了薛渟薰,成了,赵羽之妻。
〖二十一〗雪后初霁
正月初三,又称“小年朝”,不扫地,不乞火,不汲水,与岁朝同。
楚天佑自昨日从婚宴回来后,便依旧俗,一整天静坐书房,或读书,或写字,或赏画,不出青门引一步。似乎,自回云京以来,他便没有歇过,每日谋划,哪来此番的闲适舒心?!
楚荆言楚小厮还如昨天般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调息静养。一大早起来时天尚未亮,推开雕花的窗借着薄薄的熹光,以及檐下发出晕黄光芒的灯笼,才晓得雪不知何时晴了。心中细细盘算,若雪霁了,今夜便可能会有月牙儿,又因今天是大年初三,外头来来往往的人不会多,那自己出城去的可行性会提高几分。不过,能不能瞒住青门引中的楚天佑,她可是一分把握都没有。毕竟,他是那么聪慧精明的一个人。她没法变出一个楚荆言在房里乖乖呆着,以备楚天佑时不时过来看看的问候!
心里也沉默如水,楚荆言一直在放中打坐调息,以保证今晚上山时的状态平稳。
齐旒山。
月阙草。
楚荆言再透过那两扇已经推开的窗望望天,一阵凝默。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乌黑中泛褐的眸子波浪滔天,卷云狂翻,最终,一寸寸地、一寸寸地,平歇下来,瞬间,凝结成冰。
无人窥见,她心中的寸寸伤痕。
没有日光,沙漏里的细沙在角落里静静流泻。
睁开眼时,已是未时正。
是时候了。
楚荆言睁开双眼,眼里清澈而无波,瞟一眼墙角里的沙漏,从床上起身,松松盘坐已久的腿,走到窗台前,打开一个奁盒,取出昨日制成的一张人皮面具,不算薄如蝉翼,也不算厚,因材料不够,勉勉强强算可以戴了,抹些随身带的药水,照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贴着脸戴上,再将边角的地方按好熨帖,看看镜子,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的,平静而无波。
呵,楚荆言看着镜子,突然自嘲地扯了唇角,这里头的人究竟是,戴了几张面具?
决绝地转过头,开门离去。
一张平凡不知姓名的脸,就这样,离开云京城门,朝齐旒山赶去。
依旧是当年的,齐旒山北麓。
燕过无痕,点跃而上。
半山腰上,那抹清瘦而疏峻的影子忽而一颤,不得不停下,飞入半山腰壁后的青草堆里,一如当年。
只不过,这次,是为了镇痛疗伤。
楚荆言席地坐在当年那块凸出的崖壁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套银针,银光一闪,如影般地往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扎去,手上的一个个刚冒出不久的血泡又渐渐地沉下去,而她的鬓边的发丝,早已湿透。
寒风一吹,她的手更如冰。背后,早已通凉,而寒。
打坐调息一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