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也没有想到这个少女竟然是汉奸徐斌的女儿,只见她把手用力向铁栏杆里面伸着,想要抓住她的爹爹,徐斌见到女儿,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向着她爬
这短短的几步,对于身带重枷的徐斌来说,好像走了一生那般漫长,终于他靠近了铁栏杆,他想把手伸过去,再一次爱抚女儿,可是带着的枷很长,他的手根本伸不过去。
少女伸出手去,勉强握住徐斌的手,泣不成声。
徐斌强忍疼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小雨,别哭了,你奶奶和妈妈怎么样了?”
少女想要说话,可是哭泣时抽动的声带让她说不出话,徐斌见到如此,微笑道:“小雨,没事的,爹爹很快就回家了,快回家去,给奶奶和妈妈熬药吧……”
徐斌的眼里满是慈爱,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只见名叫小雨的少女脱开他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在林远脚下,哭着说:“大人,我知道爹爹犯了重罪,求求您放过他吧,让我来替他坐牢,好不好?”
林远知道这样是根本不可能,可是面对着少女的哀求,又不忍心直接拒绝,正在这时,少女哀求道:“大人,今天那个王捕头来抓爹爹的时候,我就求他放过爹爹,他让我去那个小店偷钱,他说他把我抓进来之后,就有办法放过我爹爹,我这才承认是我偷的钱,可是他们把我带到了那个小巷之后,我就知道他是在骗我,我想,大人您一定有法子救我爹爹的,对吗?”
林远心想:“徐斌犯的,可是叛国的重罪,一个小小的捕快哪能决定放人这么重大的事,那个王捕头就是利用少女的救父心切,趁机占便宜,可惜这个少女太想救父亲,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看懂。”
林远的确有放过徐斌的权力,可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这样放过一个背叛同胞,为日本人卖命的人!
沈晚晴凑近林远,小声地说:“要不,放过他吧。”
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冲了进来,身后一个老仆连声说道:“老爷,这地方可不是您来的啊!”
那个中年男子也不顾老仆,径自冲到徐斌面前,怒道:“贤弟,你糊涂啊你!”
能够进到这里来,林远便知道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寻常人,他看着这个男子,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个男子眼睛都红了,用手拍着栏杆,砰砰作响,惹得狱卒纷纷围观,可是没有一个敢上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弟妹和伯母身染重病,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机器局根本赚不了钱,为了给弟妹和伯母治病,你就给日本人做事!你要是和我说,哥哥我怎么不能给你凑钱啊!”
徐斌轻叹一声,说:“在下平日里求哥哥的事情甚多,再也不好开口了。”
那个男子听到这话,气得脸都紫了,一拳砸在栏杆上,手上瞬间就留下一道血痕,怒道:“你就不能放下你那面子吗?你也不想想小雨,她一个女孩儿家,跑到这种地方来看你,你说你还配当爹吗?”
徐斌看着跪在林远面前啜泣的女儿,长叹一声,闭上眼转过头去,泪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
见到这个情景,那个男子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了一样,倚着栏杆滑下,跪在地上,着魔似的呓语道:“都怪哥哥啊!要是哥哥能早点去看你,事情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步啊!”跟着他的老仆在边上一个劲儿地解劝。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监牢里只有小雨的哭声,沈晚晴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牢门上的锁,林远在沈晚晴耳边小声的问:“这个徐斌平时在机器局里表现得怎么样?”
沈晚晴说:“我向机器局里的人细细地了解过了,这个徐斌平日里少言寡语,可是待人热心和气,更是工作上难得的人才,苏茂和我说过,要是工厂没了徐斌,就像是一张桌子少了一条腿一样。”
林远点点头,唤过狱卒来,打开牢门,解开了徐斌的长枷,小雨急忙扑了进去,捧着徐斌被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一个劲儿哭,那个男子也跟了进来。
林远走到徐斌面前,蹲下身,问:“当初为什么进机器局?”
徐斌听到这话,眼睛里一下子发出炯炯的亮光,可是很快就黯淡下去了,他轻声道:“咸丰九年的时候,英国人和法国人打进北京,我才五六岁,那天家里正在吃饭,一颗炮弹飞进来,我父亲,三个哥哥当场就被炸死了,就剩下我和母亲。那时候我就想,要是咱们大清也有这些枪炮,就不会被洋鬼子欺负了,这才学这造枪炮的技术,后来机器局成立,便进去了。”
徐斌说到此处,苦笑一声,说:“皇皇三十载,书剑两无成,本想用这一身所学为国效命,没想到如今却沦为汉奸,可笑啊可笑!”
林远又问道:“你母亲和妻子病了,机器局不管吗?”
徐斌摇摇头,惨笑道:“给我们的工钱本来就少,还有钱给我们的亲人看病,我那点工钱,开上两服药就没了。”
林远笑道:“你母亲和妻子的病,我会帮忙的,你还回机器局,不过,你要使尽全力工作,你们很快就会很忙碌了。”
徐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远,过了半晌才呆呆地问:“您放我走?”
林远点头道:“是的,我们现在缺少发展武器装备的人才,你只有一天的养伤时间,后天,你就要来厂子里了。”
徐斌和小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