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圩也自认有点瞻前顾后,可面对这种关系到几十名矿工生命的大事能不慎重吗?
听了这个技术员的话,他忍不住大声反驳道:“亏你还是技术员,不了解故障情况谁敢拍胸口保证?现在我只听你们说是电话坏了,但怎么知道坏的设备到底是交换机还是传输设备或者是电源设备?就算知道了是交换机,交换机还分为人工的、步进制的、纵横制的多种类型呢,你以为你是神仙,还没到故障现场就说能修好?草!”
那个技术员被他的话驳得哑口无言,因为他根本不懂姜新圩所说的,诸如他所说的什么交换机、传输设备、步进制、纵横制等等名词,简直太高大上了:那是什么?
他闭嘴了,郭矿长等人的眼睛却亮了——
他们其实也不懂这些,但在他们看来,能够张口就说出这么多专业名词的人肯定不简单,肯定有一些本事。
想到矿道里被困的四十多矿工生命危在旦夕,郭矿长断然说道:“好!电话维修的事就交给你了,机房里的人全部听从你的指挥,直到上级派来维修人员为止。”
说着,他转头对张国华道:“张矿长,你年纪大,就不要去矿道抢险了,留在总部值守。如果抢险现场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广播,需要发布什么消息,你代表我在播音室宣布。”
郭矿长很稳重,虽然允许姜新圩试着维修电话,但给他限定了一个时间:只要上级派来的维修人员一到,你就得把维修工作移交出去。而且,他还给姜新圩安排了一个“监军”,以需要在广播站发布消息的名义,让张副矿长盯着姜新圩不乱来。
通信机房在一楼。
在跟着张国华下楼的时候,姜新圩在快速回想以前在资料上读到的有关九十年代我国电信设备的情况。
他知道,矿领导嘴里所说的“电话坏了”可不是仅仅指“电话机坏了”,而是电信外行人一个笼统的概念,表述的含义是电话打不了。
可对电信技术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电话打不了的原因很多,有可能确实是电话机坏了,也可能是连接电话机与机房的电话机线(用户线)坏了,更有可能是机房里的电信设备(主要是交换机、传输设备、电源设备等机房三大件)坏了。
两人的速度很快,姜新圩还没回想起多少东西就到了一楼。
刚刚走近机房门口,他就听见里面一个中年男人焦急地问道:“怎么样,倩倩,你是高中生,能修好吗?”
很快一个女孩用哭音说道:“李班长,我不会修啊,我在学校没学过。……,我爸去找人了,邮电局维修人员马上就会来的。”
中年男人——李班长——嘴里念叨道:“谁知道邮电局的什么时候来?……,哎,读了高中也没有用,还不如我这个初中生……”
姜新圩走进通信室,一股塑料烧焦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整个通信室都被淡淡的烟雾笼罩着,平时耀眼的白炽灯此时变成了一个黄色的鸭梨。
他不由自主地捂了一下鼻子,大声问道:“什么设备坏了?”
“交换机!”一个年轻小伙脱口回答道。
总算看清了机房的设备,听到这声回答,姜新圩松了一口气:幸好坏的是交换机。
什么是交换机,简单地说就是就是交换话路的机器设备,所有固定电话机都必须与它相连才能打通电话。它能够根据你拨出的号码为你进行话路连接。最开始出现的是人工交换机,后来就是步进式交换机,再后来是纵横制交换机,最后才是数字程控交换机。
姜新圩之所以庆幸,是因为这里使用的交换机是最原始的人工交换机。上辈子刚进邮电大学老师带他们学的就是它,因为它简单,很容易让学生明白其原理。这种发明于一百多年前的交换机简单到其内部只有两块主要电路板,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机械部件。
有了信心的姜新圩对着机房内的人大声道:“我是郭矿长请来的维修人员,他授命我来负责电话维修,你们都得听从我的指挥。现在,我命令你们都站到一边去!”
“啊——”里面两男一女同时发出惊呼。
李班长更是吃惊地大声问道:“电信局的来这么快?不可能吧?”
姜新圩大步走进机房里,大声问道:“外面的动力电源切断了没有?”
另一个年轻小伙子连忙回答道:“切断了!”
走近人工交换机一看,姜新圩却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交换机啊,简直就是一堆烧黑的垃圾,一些地方还冒着淡淡的黑烟呢。
他大声吩咐道:“哪个谁?把你们的试电笔、万用表和其他备品备件马上交给我!”
开始的时候,这里的人没注意姜新圩的长相,见有人过来接手修理,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等到烟雾被外面的风吹散了一些,有人看清了姜新圩的面貌,一下产生了质疑。
年轻小伙首先发难,不相信地问道:“喂,你真是郭矿长派来的维修人员?你有二十岁没有?怎么可能是维修人员?”
李班长更是认出了姜新圩,不由大声说道:“不可能!你不可能会修电话。我见过你,你是石桥镇邮政所新来的邮递员,对不对?……,一个送报纸的怎么可能会修电话?真是笑话!嘿嘿,你以为我们都是外行,连电信和邮政都分不清。不能修!不能让他修……”
显然他因为工作关系与邮电局电信部门的人打过交道,因而对邮电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