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扯下了两只玩具,重重地抛了出去。
两只玩偶砰砰地撞在柜子上,又弹在桌角,最后分落异处。可它们没有心,它们不会疼,它们不懂得生不如死。
黑色的那只甚至还讽刺般地响起甜腻的声音,唤起了“宝贝”。
苗露宇双眼血红,正要上前施虐,把它们彻底踢飞,却在下一秒僵住了。
那只从来只是个摆设的白色羊驼,头一次发出了声音。
“我,沈辰,在这里向你正式表白。我喜欢你,爱你,愿意用一生陪伴你……”
“……与你……生死契阔,白首不离……”
“……此生只认你苗露宇为唯一伴侣……”
“这样爱你,够么?”
够么?够么?爱你,爱你……苗露宇,我爱你。
深情的声音在屋内一遍一遍响起,直到靠在铁门上的身躯一寸一寸滑坐在地,眼泪泛滥成灾。
第五十三章
沈辰一动不动地靠坐在窗边,失神地盯着楼下那处花坛。这是自他回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最常做的一件事。
在那里,曾经,有个人冒着天寒地冻为他放孔明灯祝他新年快乐;曾经,有一只猫冻得瑟瑟发抖却依旧坚持着替他打掩护;曾经,他们紧张而兴奋地在雪地上偷情热吻,分食一袋饺子;曾经……在这个缺少那人的城市里,只有那里有着一段他们短暂的曾经。
而如今,他只能嚼着这一段短暂的回忆,填补胸口的空洞。
如果苗露宇说自己是酒后乱性或者旧爱难舍,甚至单纯就是为了前面那根的原始yù_wàng,沈辰或许还会相信。可他说一切只是为了报复,说他根本就没爱过,沈辰只想笑:如果信了除非自己脑壳里长得都是饺子皮。
他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所以他辨得出那些过往是真心,还是伪装。
沈辰当时很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想说没有什么自己不敢跟他一起面对……可所有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那句分手击了个粉碎。
额头紧贴着冰凉的玻璃窗,沈辰贪婪地吸着从缝隙里钻进来的带着冰碴子的冷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胀痛憋闷的肺部好受一些。
电话铃响惊得沈辰抖了一下,掐了掐指尖,这才慢吞吞地直接划过接通键。
“辰子!那件事儿哥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万事俱备,现在就等着到时候那些专业的人过来了!”
徐起的语速很快,声音里透着邀功似的喜悦,但落在沈辰耳中却是变成了最无奈的酸涩。
“谢了哥们,不过已经不用了。”
“什么?什么不用了?!”
听出了沈辰声音里的异常,徐起的笑声敛住了。
“什么都不用了,所有的一切。”
抬眼看着窗外青灰色的世界,沈辰苦笑了一下。
“怎么就不用了?!你为了这一步费了多大心思、受了多少委屈啊!怎么就——你们,出事了?”
徐起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没事儿,”沈辰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却抑制不住鼻腔的酸涩,喃喃道,“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不离不弃的人已经放了手,一生一世就再也没必要了。
徐起震惊地挂断电话,看着手边印制完毕的崭新宣传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了这个出柜,沈辰究竟付出了多少只有沈辰自己知道。
为了找到肯认同帮助自己的人,为了能促成这次活动,沈辰几乎找遍了所有自己认识的人,求了多少关系。他忍受着所有的嘲讽讥笑低声下气的拜托,他吞下各种鄙夷谩骂去讲自己和另一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扯掉了一层又一层的脸皮,为的是能帮苗露宇争取到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如果不是偶然听到两个曾经的同学极尽猥琐污秽的八卦沈辰的出柜,徐起可能也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而直到那时,他才终于知道沈辰为什么坚持不肯让苗露宇插手此事。不是嫌对方碍手碍脚,不是为了显示自己能行,而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受的那些委屈,不想让他听到那些不堪的话语,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被那些曾经的朋友、同学贬损谩骂的连个孙子都不如。
磨了磨牙,徐起把桌上的彩页全部装进了手边的整理箱,滑开电话簿翻找了起来……
“儿子啊,妈给你挑了一套新衣服放你屋了,吃完饭你去试一下。明天下午要跟你爸单位那个王大爷的侄女见面,别忘了好好拾掇拾掇。”
自从回来之后,饭桌上就变成了沈妈妈一个人的战场,也只有这个时候,终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的沈辰才会在一家人的视线中出现。
回家后的第二周,“腰伤”的沈妈妈就“伤病痊愈”腿脚利落地跑出去跟老伙伴们扭秧歌去了,也终于印证了沈辰的所有猜测。
他查过母亲来电那天那个时间段的电视节目单,却发现就连唯一一个与戏曲相关的频道当时播放的都是东北二人转,没有任何一个节目能对得上从手机另端传来的、他曾在陈成的茶馆听过无数遍的那段苏州评弹。
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但沈辰却已经没了追索下去的动力。他能怎么办?责问自己的母亲,还是质询那个人为什么要放弃?哪一个,他都做不到。那是生他养他一切为了他好的父母,他不敢也不能责怪,可他也同样背叛不了自己的心,他放不下也忘记不了自己和苗露宇的曾经。
于是,一家三口就陷入了一个逃解不开的困局。
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