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河一带的酒楼全部换了东家,这次龙舟赛又有五殿下和九殿下派人参加,店小二特意点出两位殿下参赛,赢面较大。虽然说到这里的都是权贵高官,但对参赛龙舟的情况并不清楚,如果贸然下注,显然选的不是龙舟,而是两位皇子的势力偏向,下意识觉得某位皇子会赢。而这种偏向很可能影响到将来的站队。店小二一直都在旁边,对谁下注压谁赢心中有数。临江仙如此,其他酒楼恐怕也是如此。
这样一来,这场龙舟赛一过,众位权贵心中觉得谁胜算高,也差不多就昭然若揭了。
而这些情况,身为这一带酒楼的新东家,显然是清楚的。现在捉摸不定这新东家的底细,而且朝中的形势也很混沌,裴诸城无心站队,因此选择五殿下或者九殿下都不合适,叶府和柳府显然也是一样。而封国公冯府则没落已久,与两边都不沾边。裴诸城又是武将,崇尚冯老将军因此压他赢,再正常不过。
傅君盛小小年纪,已经能够想通这些关节,已经很不容易。
最难得的是,年轻气盛的他并没有打算选择五殿下或者九殿下,以图个拥立之功,这份沉稳在年轻人里可不多见。想到这里,舒雪玉心里更觉得满意,她本就没指望裴元歌嫁得多富贵,安稳和乐最为要紧。现在看起来,这个傅君盛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裴元歌则心中微微一动,这个新东家,会不会就是颜明月的哥哥颜昭白?
“傻孩子,咱们两家是通好,说句话有什么不成的,也值得你这样诚惶诚恐地告罪?”舒雪玉笑着道,“别这么拘束,就当是自己家里,若是饿了渴了只管叫人上东西,别为了一点儿俗礼委屈了自己。”
听她称呼和语气都变了,傅君盛知道这桩婚事十有八九已经定下了,心头一荡,低声道:“多谢伯母。”
温夫人霍然起身,道:“我下去一趟,待会儿回来。”
显然她是要去警告下温府众人,不要随意下注。不一会儿又回来,笑道:“我下去晚了,不过有公公在,直接说了不许赌这个,因此谁也没压。”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欣慰,公婆都在,她这个做媳妇的却能上来,可见温阁老和温老夫人对这个儿媳的疼爱,倒是情真意切的。
店小二来请下注,那就意味着第一轮的龙舟赛马上开始,众人便到窗边观看。
裴诸城和傅君盛因为是男丁,便单独在最左边的窗户处,舒雪玉和温夫人则带着裴元容、裴元巧在中间的窗户,裴元歌、温逸兰和裴元华在最右边的窗户。
刚站在窗户口,裴元歌就知道裴元容为什么愤愤不平了。
临江仙和天上客隔江相望,高低相仿,裴元歌所在的这个窗户的对面,赫然竟是五殿下和九殿下所在的雅间窗户。而中间的窗户,视觉效果就要稍微差些,难怪裴元容没能争到这个窗户,神色郁郁。不过,裴元歌相信,父亲之所以这样安排,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着这个窗户离终点和奖台最近,最合适赏龙舟赛,所以留给了她和裴元华。
似乎也看到了她,左边窗户口的宇泓哲举起酒杯,冲着她遥遥致意,神态温和。
裴元歌无奈地点头,目光不自觉地滑向右边窗户口,窗台上摆着几盆怒放的牡丹花,紫红相间,花团锦簇一般。然而,国色天香的花朵的确很吸引人的目光,但只要看到它们后面那位红衣黑发,姿态慵懒的妖孽殿下,便被映衬得黯然失色。宇泓墨半靠在窗棱上,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斜乜着下面,一身红衣艳丽无双,却更衬得那面容绝美,似乎是从花丛中滋生出来的妖孽,妖艳魅惑,诱得人心魂失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宽阔的江面,裴元歌隐约觉得,在她站到窗户口的一瞬,宇泓墨曾经瞬间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不过,那双眼眸中却带着满满的不悦和恼怒,很快就又垂了下去,像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似的。
很明显,又有人把这位祖宗惹怒了。
裴元歌心中暗暗同情那个人,这位九殿下祖宗,小气而且记仇,又性格乖张,他一不顺心,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不知道那个触怒九殿下的倒霉鬼是谁?能让九殿下这气延续到现在都没消,那人肯定完蛋了!
“宫嬷嬷,对面窗台,穿蓝衣服,戴白色面纱的女子就是裴元歌。”
左边的雅间里,宇泓哲对着身后看似苍老慈和的嬷嬷道,“宫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有着一双利眼,不知道元歌姑娘入不入得了你的眼睛?”
“是个守规矩的姑娘,气韵也好,很难得。”宫嬷嬷仔细地打量着,暗暗点头。那姑娘一身深深浅浅的蓝,搭配得极为得宜,与她清丽脱俗的气质十分相称,盈盈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朵出水清莲,跃然于众人之上,显得十分醒目。
端午龙舟,那临江仙又正对着天上客,对面有着许多皇室子弟,多少女子想要趁机出风头,假装与身边的人大声说笑,以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者高声吟诗赋词,展露才华,更有假装洒脱不羁,连面纱都不带,状似在看下面的龙舟,却不住地偷瞄对面。只有这位姑娘,规规矩矩地站着,带着面纱,没有任何小动作,优雅沉静,气度高华,那一身沉静脱俗的气质,将众人映得黯然失色。
即使方才五殿下跟她打招呼,也只是点头致意,并没有刻意的逢迎讨好,沉稳有度。
以宫嬷嬷的阅历眼界,也觉得这女子十分难得,就算现在占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