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站在那里。
花满楼摇着扇子,彬彬有礼:“惊扰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打塌那面墙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西门吹雪收剑回鞘,陆小凤负手于后。
女子秋水般的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幽幽道:“原来你们是说好的。”
西门吹雪不会杀一个孩子。
陆小凤更不会。
纵使他是个混蛋,也常是女人叫的。并不是孩子叫的。若要以这孩子逼幕后之人现身,很难。但若不小心波及到他,要保小乞丐性命,总有人忍不住要出手的。好朋友之间,便是只消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
西门吹雪的视线只看了女人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他的视线,已经从陆小凤身上,移到了花满楼身上。陆小凤武功很高,花满楼武功也很高。但西门吹雪还是难得见花满楼出手。他忽然道:“你的闻声辨位不错。”
花满楼道:“瞎子的方法。”
西门吹雪又道:“流云飞袖也不错。”
花满楼也道:“瞎子的方法。”
西门吹雪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光彩:“你用不用剑?”
花满楼道:“不用的。”
西门吹雪眼中的光彩又没了,他似乎有些失望。连话也不愿意多说了。陆小凤也不用剑,可他与陆小凤出手,起码也能剃他四条眉毛,将他脑袋变成个鸡蛋。而与花满楼比,又不能将他的头发剃光。把花满楼的头发剃光,不好看,也不有趣。
西门吹雪重新沉默起来。
他又想念起了叶孤城。
似是故人(十三)
小乞丐还蹲在地上,站在门外的女人朝他招招手。小乞丐想跑,被陆小凤看了一眼,又不动了。他忍不住道:“我怕他们打我。”
穿着黑衣服的女子淡淡道:“他们不敢。”说着,她摘下了她的面纱。
小乞丐大叫:“真的?”他说着,快速跑到女子背后,仿佛身后有人在追他一样。
而陆小凤确实如女子所说,没有打他,不但没有动手,整个人仿佛都成了一座雕像。
“薛,薛冰?”
陆小凤动了动嘴,仿佛连话也不会说了。
花满楼动了动他的耳朵:“冷罗刹薛冰?”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朋友已经救了出来,敌人还是陆小凤的老相好,也许他可以走了。起码老相好不会真的去害陆小凤。
花满楼没有见过薛冰,他只听说,薛冰已经死了,被金九龄害死的。陆小凤为此落寞了好一阵子,借酒消愁。那是他难得见到陆小凤如此为情所伤。
西门吹雪看了看薛冰,又看了看陆小凤,再看了看花满楼。
他道:“站一圈很开心?”
站一圈当然不开心。何况他们已经站了很久。薛冰冲西门吹雪点点头,转身轻盈地离开了,带着小乞丐。陆小凤回过神,追了上去。
西门吹雪道:“你走不走?”
他问得是花满楼。
花满楼道:“走。”
西门吹雪道:“好。”
这是条地道,墙壁干燥,往上建的。花满楼感觉在里面绕了很久,渐渐吹在脸上的风就有了新鲜的味道。他们快到出口了。花满楼踏到地面上时,正是晚霞织锦,日落时分。风十分和软,夕阳洒在陆小凤一行人的脸上,生机显得格外亲切。
陆小凤喟叹一声:“活着真好。”
薛冰冷冷道:“活着当然好。”
陆小凤就没声音了。
花满楼忍不住笑起来。
似乎陆小凤在女人面前,永远只有吃瘪的份。他已许久不见陆小凤吃瘪了。
花满楼朝西门吹雪道:“我们先走吧。”
西门吹雪道:“你不等他么。”
花满楼道:“他应该有许多话要和薛姑娘说。”
薛冰道:“柳儿,带花公子与西门庄主去休息,我随后就来。”
小乞丐啊一声,显然有些怕西门吹雪。
薛冰道:“你请他喝点茶,用些点心,他就不会骂你了。”
西门吹雪当然从不骂人。他也不喝茶,不吃点心。点心没有他自己家的好吃。毕竟他不但是个绝顶的剑客,还是个点心铺的老板。
现在人已经都走了。院子里剩下的就只有陆小凤和薛冰。这里仍然是芳茗轩。三院中的西院。他们刚从一个假山中走出来。薛冰仍然很美,柔和的夕阳将她的脸照得微红,仿佛她仍是那个在外人面前容易害羞的姑娘一样。
陆小凤顿了顿:“你是幽冥宫的宫主?”
薛冰道:“是。”
陆小凤道:“我被带去那间屋子时,应该不是从这里下去的。”
薛冰道:“有一条暗道,就会有第二条。有第二条,就会有第三条。你应该懂得。”
陆小凤终于叹了口气:“我不懂。”
他不懂的,到底是一处别院中应该有几条暗道?还是,原本应当穿着雪白的衣裳,会天真烂漫与他撒娇的女人,如今既不会天真的笑了,也没有穿雪白的衣裳了。
薛冰咬咬唇:“你没有别的要问?”
她的眼神中,终于浮现出一丝陆小凤熟悉的神情。
陆小凤神色变化,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道:“有。但你活着,就很好。”
他没有问薛冰为什么还活着。能活着岂非就是最好的?也许薛冰在金九龄手下吃了很多苦,还受了伤。那些是陆小凤不曾参与过的。他既然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没能救她,不能陪伴她。又何必在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