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怒了,换做是谁此时都是怒火三丈,先是被这姓郝的耍了不说,此后又被人打上了门,堂堂千户被百户拉着人围在了千户所里,程文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本要出去,却被几个校尉拦住,一开始,他还忍着,到了后来,外头骂得越来越难听,甚至有人直接问候了程文老母以及十八代女性直系亲属,程文的眼睛一下子血红了,脑子嗡嗡作响,牙齿都要咬碎,奋不顾身的冲了出手机阅#读》
千户所的大门顿然打开,程文带着十几个护卫冲出来。
喧哗的千户所外顿时鸦雀无声。
规矩就是规矩,在上下尊卑观念极重的锦衣卫,亲眼见到了千户大人,许多人的气势还是弱了下来。
程文对此,显然很是满意,他气势凌人,大喝道:“是谁在叫嚣,是谁在叫骂?怎么?骂了不敢承认?你们可知道,围攻千户所是什么罪?辱骂上宪又是什么罪?方才是谁说要宰了老子,是谁?老子现在就在这里,好嘛,我要看看,谁敢造次!”
数百个校尉和力士的气焰顿灭,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做声。
程文大笑道:“怎么,没有人吗?一群狗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肆!谁是郝风楼,给老子站出来,今日若是不办了你,老子不姓程。”
程文心虚,可越是心虚,就越要表现出强大,他整个人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血红的眼睛在人群中逡巡,仿佛在寻找羊羔。
郝风楼站了出来,朝程文行礼:“卑下郝风楼,见过大人。”
程文朝郝风楼狞笑:“郝风楼,你可知罪?”
郝风楼顾左右而言他,道:“卑下有一事要问,方才大人说,谁敢造次,这句话,可是大人说的吧?”
程文眼角不屑地看他:“是又如何?”
“那么卑下少不得要回答大人。”郝风楼一字一句地道:“我敢造次!”
话音刚落下,郝风楼已经如迅豹一样冲过去将程文撞倒,随即一脚踹上他的面门,大叫一声:“狗娘的千户程文,贪墨大家的饷银,大家还等什么,给我打!”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众校尉、力士们顿时耸动起来,有人惊呼,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向后连退几步,曾建等人倒是排众而出,一起冲上去,对倒地的程文拳打脚踢。
人群中有人此起彼伏的大叫:“打呀……”
终于有胆大的人冲上去,整个千户所已经彻底混乱,惨呼声,拳脚声,制止声,喊打声乱作一团。
可怜程文堂堂千户,被无数人围住,一阵痛打,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他的身上,真是痛不欲生。一旦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便抱着法不责众的心理蜂拥而上,而且下手自是狠辣无比,顷刻之间,程文的肋骨便断了几根。
“放肆!”
一顶轿子落在了千户所的外头,佥事梁超从轿中钻了出来,看到这个场景,梁超气得发抖,程文是他的人,就算打狗也得看主人才是,更何况打人的还是一些低贱的校尉、力士。
他一声大喝,身后带来的数十个随员纷纷拔出了刀子。
闹事的校尉和力士们这才安静下来,大家住了手,紧接着程文像是爬虫一般从人群中爬出来,滔滔大哭:“大人,要为卑下做主啊……卑下……卑下……”
梁超目光如冷锋一样在这些闹事的校尉、力士脸上扫过,喝道:“是谁动的手,谁起的头?”
鸦雀无声。
梁超道:“来人,立即传本官令箭,提调各千户所人员,将这些以下犯上之人统统拿下!”
郝风楼这时候终于站了出来,道:“大人,此事和其他人无关,是卑下领的头,冤有头债有主,大人冲卑下来便是。”
那些胆战心惊的校尉、力士们都愕然了一下,倒是想不到这位郝百户有如此担当,心里不禁有些感激。
梁超笑了,只是这笑容之中却带着轻蔑和杀气,他平平淡淡地道:“还愣着做什么,将这领头闹事的乱党拿下!”
梁超身后的校尉立即冲上去,拔出半个刀身,横在郝风楼身前。
郝风楼倒是没有在梁超面前放肆,千户归千户,可是到了佥事这个级别,就足以断人生死了,若是在这样的人面前反抗,便是直接命人砍了自己,只怕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况且他早料到程千户没有这么简单,预料到这个可能,所以郝风楼只是抿嘴一笑,双手张开,不发一言。
梁超眯着眼道:“捆起来,送到佥事房去。”
几个梁超带来的校尉已反剪郝风楼的双手,正要去寻绳索。
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由不忍起来,虽说是郝风楼领的头,可是程文确实不是东西,打人出于大家自愿,现在郝百户一人主动出面顶罪,大家虽然暗暗庆幸没有波及到自己,可是良心上终究有些过不去。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另一辆马车带着数十个骑士已经抵达了不远处,马车中钻出了锦衣卫指挥同知吴辉,吴辉下了马车,看到这副场景,脸上已露出了微笑,他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闹得越大,越是符合他的利益。
吴辉背着手,如闲庭散步一般的走上前,他看了一眼被拿住的郝风楼,又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指挥佥事梁超,至于地上那已不成人形还在呜咽的千户程文自然也落入吴辉的眼里,吴辉不由乐了,半路上他确实收到消息,说是这儿闹了很大动静,可是想不到事情闹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咳咳……”吴辉咳嗽一声,这才吸引了所有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