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下子,刘玉轻撇嘴角,无奈地跟了上去。坐定,望着主位上轻柔卸下佩剑的宁桓,没由来的,她很想轻笑,还从未见过如此惜剑之人。这个时代的男子,从不把剑当作杀人利器,佩在身上,不过是一种点缀,好比一块美玉,唯一的作用是昭显主人的风姿卓越。
轻放一旁,宁桓为自己倒了杯水,饮尽之后,才缓缓开口:“前线来报,异族趁陛下驾崩之际,早在边境境蠢蠢欲动了。将军奉太后命抵抗异族南侵,而我也请命随征了。”
厅内,寂静一片,灯芯在噼啪作响,昏暗的火苗窜起,照亮了那个满身傲气的美丽少年。微微低头,宁桓放下了茶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是说不出的动人,刘玉万分感慨,这样的少年,该是横波江上,摇扇弄风雅的人物,而不是手拿利刃,杀敌千万。
“郎君,不可!”
正叹着气的刘玉被这叫声给抽回了神,转头时,于妈已站在廊上,面色惨白,放下了手中的盘子,小碎步快速入内。跪到宁桓面前,行了礼,急切地说道:“郎君,万万不可啊,宁家就郎君这根独苗了,郎君若上了战场,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嗯,也是,古人视传宗接代为头等大事,宁桓这般,弄个不好,还会扣上不孝的罪名呢。
“于妈,你说的,我自然知晓。”
“那”
“难不成,你忘了,我的父母是如何惨死的?”他面色一沉,紧锁眉头。这下,于妈也怔了,嘴边念念有词了半天,可就是找不出一句话来劝住自家郎君。看向一旁的刘玉,于妈连连叹气,自家郎君若是上了战场,那这女郎又要如何,莫不是在这里蹉跎岁月?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何其短暂,等自家郎君回来了,这女郎怕是人老珠黄,又如何能替宁家开支散叶呢?
摇头,挥退了于妈,宁桓望着刘玉,微微敛眉,说道:“至于女郎,我自会安排住处。若女郎愿意,仍可继续住着,直至女郎想离开为止。”自觉交代完毕,他拿起了剑,缓缓起身,还未走几步,就觉身后有人扯住了他的衣袖,回头,看到刘玉谄媚地向他笑着。宁桓挺直了腰板,拂开了她的手,轻咳一声,“女郎有事?”
“有啊有啊,我是想啊,这天大地大的,人啊,好不容易活一次,总得到处走走,俗话说啊,读万卷书不如行”
“有话就说!”他微抬下巴,哼着气。
唔,这家伙喜欢单刀直入,也好,那她就直接说了:“我想跟你去。”见着宁桓面皮一抽,生怕这家伙又误会了,赶忙摆着双手解释,“去前线必会经过边城,我就是想着,顺路嘛,一起啊,这样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多好。”现逢战乱,她一人前去边城,还是很危险的,所以这宁桓的大腿,她是一定要抱上的。
他果断地否决了:“不可!”提步就走。
刘玉急了,哎呦一声,假装摔倒,宁桓停下了脚步,折返而来时,刘玉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一只脚,死活不放手。到了后来,觉着用手已经不够了,干脆用上了双脚。
此时的宁桓,好似一根被缠着的柱子,低头看着嘿嘿笑着的刘玉,他又气又羞,指着手指,高喝:“哪有你这般无耻的女郎!”猛吸了几口气,就是不加理会,抬脚就往外走,虽说拖着个人有些吃力,可宁桓毕竟是练武之人,不过半响,就走到了廊上。
“哎哎,有话好”
胡乱之中,刘玉抓住了他腰间的配件,刺啦一拉,将剑鞘抽出了一大截,她瞄了眼,好像刻着什么字。一看剑鞘被抽了,宁桓停了下来,神色慌乱地套上剑柄,狠狠瞪了刘玉一眼。刘玉有些心虚,小声嘀咕着:“又不是倚天剑,这么宝贝”但一想,许是古人保守,认为宝剑被女子碰了会不详的,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重新回到了方才的话题,“那你可带我一起?”
走近了几步,盯着她,目光灼灼,好一会儿,才问:“女郎想去边城”抿着嘴角,又道,声色低沉而缓慢,好似每个字眼,都经过了百转曲折,“可是因为王九郎?为何?”外人都在传,王九郎对那个女郎极尽宠溺,宁桓不解了,一个女子,毕生所求,难道寻个如意郎君吗?
扑通一声坐下,刘玉也懒得隐瞒:“无他,不想为妾罢了。”
她竟然想为妻?
宁桓愕然,微微怔住,不过半响却低垂了眼眸,轻轻牵动了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的弧度。对上刘玉投来的目光时,他面色泛红,赶忙转过身去,握着剑柄,高抬下巴,急走了几步,而后停下,故作深沉地说道:“三日后,我来接你。”见她愣了,他心中颇为得意,背对着她时,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她不愿为妾,而他正要娶妻
那女郎与他一般,同为庶族,且他在将军麾下,自古将领之间多有通婚,如此想来,他们是极为般配。不对不对,那女郎举止粗鲁,要成为他的妻,也不是那般容易的,嗯,去边城的路上,权当观察吧。
若是不好,他可就不要了。
待廊上的脚步声消失,刘玉这才省悟过来,他答应了!
一想到三日之后,她能出发去边城,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抄手拿起于妈放在盘子上的点心。眯眼想象着王蕴之,不,该叫他王九九,他故作镇定的神情,嗯,不知为何,就连这普通的糕点,都吃得津津有味了。
正如刘玉所想,王齐回去禀告自家郎君,并未寻回女郎时,王蕴之嘴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