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就要入夏了,近日种种,却给建康的天布满了阴霾——当今陛下驾崩了。
人人都在传陛下的去世,离不开太后这个始作俑者,一时间,朝堂之上声讨太后的声音不绝于耳。司马氏王族更是利用此次契机,准备一击扳倒冯氏一族,前段时间被太后遣送回封地的诸侯王们正憋着一股子气,各地招兵买马的,纷纷响应。
太尉冯善是冯氏当家,暗地里联络各大氏族,准备来个天翻地覆。一听说此,太后急忙召太尉入宫,也不顾什么礼仪,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大兄你怎的这般糊涂?天下都是我冯氏掌握,又何苦去抢那皇位,去争个虚名!再说了,陛下驾崩前可是留个圣旨,说谁能除了国贼,必与那人共享天下,大兄,陛下口中的国贼可不就是我冯氏吗!”
“国贼?”冯善笑笑,不以为然,言辞讥讽,“他司马氏从前不也当过国贼,窃了曹家天下?今时今日,也还换我冯氏来窃窃他的江山了!”说完,还郑重地提醒着太后,她姓冯,不姓司马。
“大兄,你怎的就是不明白!”太后重重拍着案几,气得面红耳赤,“陛下圣旨不知所踪,若那些诸侯王明借着讨伐我等,暗地里找寻圣旨那可如何是好?要知道现下皇位空虚,真有什么人得了圣旨,哪是共享天下,而是独占!”
被这般当头棒喝,冯善也清醒了不少,皱眉深思,连连点头:“太后所言极是,微臣一时糊涂,望太后见谅。”起身抱拳,躬身行礼后,太后的面色也缓和不少,他才道,“如今之计,不如立位新帝,如此也能堵住司马氏的嘴了,若那些诸侯王再招兵买马的,就是谋反了!自然了,要立的新帝,必定要能为我们所控的。”
太后一一应了:“再派人暗中找寻圣旨。”顺道又加了句,“大兄,那日你说的话,本宫仔细考虑了,本宫决意让卞儿嫁给王家十郎。”如今朝堂上士族无一支为他们说话,唯有让卞儿嫁入了王家,两家成了姻亲,这般王公才肯开了这金口。自然了,要让高傲的琅琊王家开这个口,好处自然是不能少的,而且好处还要他们满意才是,就道,“劳烦大兄转告王公一声,等卞儿入府了,王家十郎想入仕,朝中任何官职尽可随意挑选。”
“甚好甚好!”冯善本就赞成,奈何太后虽有此心,却总是再三推脱,现下既然开口,他自然要趁机去办。就笑着起身,道,“卞儿能嫁入王家,的确是大大的喜事,哈哈,微臣这个做舅舅的,定然好生去办。此外,太后若无吩咐,微臣就告退了。”
如此一来,三公主的婚事便成了板上钉钉了。
求过哭过闹过,太后就是不肯收回成命,三公主本就性子娇纵,怎受得了这气,一怒之下干脆带着宫女太监,气势浩荡地来到了王府别院。
“公主,这......”小宫女望着身后的阵仗,不免有些担心,“若是太后知道了.......”转念一想,太后如今忙于朝政之事,怕无□之术管辖公主的,又问,“那公主此番前去......”
“本宫要亲口问问九郎!”三公主猛扣着案几,神色忧伤,“从前本宫怎么苦求他都不肯相见,近日本宫以公主身份前来,他即便再不相见,也要来见见本宫!”饶是伺候她许久的小宫女都为之一惊,见惯了公主的烈火性子,这般突兀的脆弱,不由让人心疼。轻叹了下,细细想来,这公主也怪可怜的,倾慕王九郎未果,转眼被要嫁作他人妇了。
到了王府别院,王家护卫见了这阵仗,齐齐上前向三公主行礼。
“不知公主驾到,实在有失远迎了。”举止之间,毫无奴仆之气。
“无妨,不知九郎可在?”
一护卫笑笑:“可不巧了,我家郎君刚刚出府。”朝着身后人点头,守门的护卫开了大门,他朝着公主做了个‘请’的公主,抱拳道来,“不如公主先行入府小坐,等郎君回来,自会相见。”
“也好。”
下了马车,让其余人等在外等候,三公主只带着宫女几名,由着府中管家带领入府。等公主入内,几个护卫悄悄说起话来,大多是嗤笑公主眼巴巴地跑来,怎的不知自家郎君已是心有所属了。更有甚者说起了前几日郎君和那刘家女郎乘舟而行的事来,引得一干护卫暧昧笑了。
“哎,也不知郎君得手了没有?”
“依我看哪,还没成。看那女郎好生厉害的样子,哎哎,郎君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是极是极,不过也不远了。郎君何等心思,这到了嘴边的肉岂能不咬上一口?”这位护卫说完,其余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建康城中,不少名士都将fēng_liú韵事认作美谈,这些护卫们跟在王蕴之身边,自然是耳濡目染了。
隔了一道墙,这些话却是一字不漏地进了三公主的耳朵。
拾起了帕子,小跑过来的奴婢看着公主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刚想上前,头顶传来了公主的声音:“本宫问你,府上可有一刘家女郎?”那奴婢暗觉这公主口气不善,但念着她的身份,只好称是。三公主眯起,沉声吩咐,“带本宫前去。”
“可......”那女郎是郎君心喜之人,这府上的仆人都是心照不宣的,若带得公主前去,照着那女郎的性子,两人必定是要闹上的。那奴婢蹲身行礼,跪下说道,“公主有所不知,那女郎住的院子很是偏远,到时郎君若回府了,公主岂不是要错过了?”
“本宫只让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