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的局面是任谁都不曾想到的,各种眼花缭乱的书信和奏书送到京师的时候,整个京师,便了。
汤和的书信比奏书来的早一些,汤和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很大,必须得让解学士先了解情况,好教解学士早些定夺,事先有个准备,这一番良苦用心,解缙接到书信的一刻,便了然于心了。
解缙皱眉,最后吁了口气。
郝风楼他很厌恶,可是并不代表他喜欢朱权,藩王是解缙等人天然的敌人,更何况这位王爷并不安份,一个不安份的王爷,如今却是挨了揍,说起来,还真有那么些可笑,可是解缙又明白,这并不可笑,整件事郝风楼的所作所为都无从挑剔,甚至还颇为公忠体国。
解缙想了想,将书信放下,他事先得到了消息,并不代表他要急着有什么动作,因为天子必定是不喜欢,那奏书未到,自己便已摸清了南昌府底细的,而且,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只是,这里头有什么文章可以做呢?
想了想,解缙写了个条子,旋即交给自己的心腹,吩咐道:“这封书信,务必要送到太子殿下手里,不要有什么差错。”
做完这些之后,解缙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这暴风雨,会来么?
推开了公房里的窗,窗外阳光明媚,骄阳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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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奏书送到了御前,朱棣还在为南边藩国的事忧心重重的时候。南昌的消息便来了。
让郝风楼去南昌的初衷,其实不过是心血来潮,只是小小的想要敲打一下宁王。仅此而已。
削藩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温水煮青蛙,这件事,朱棣不急,眼下,不过是个小小的告诫而已,所以这件事。说过之后,朱棣便没有再放在心上,可是当南昌的消息传来。朱棣才猛地想起这么一档子的事。
他拿着的是汤和的奏书,汤和在奏书中不敢说谎,事实上,这等事目击者太多。任何一个谎言。都可能让自己遭来灭顶之灾,所以汤和很老实,他是据实禀奏,宁王说了什么,郝风楼说了什么,他一五一十,没有浮夸,也没有隐瞒。说了个清清楚楚。
朱棣细细的看着奏书,神色凝重。有时却又禁不住眉飞色舞。
说到宁王口出大逆不道之词的时候,朱棣冷哼,面露狞色,他当然清楚,这是宁王的心里话,他知道宁王在想的是什么,只是平时,宁王不敢说,可是在南昌,面对着郝风楼,他终于说了,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朱棣很恼怒,宁王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可是朱棣并不认为,其实朱棣觉得自己理应辩驳,理应反击,可是无奈何,这个宁王面对自己时,却是恭恭顺顺的样子,外表恭顺,实则却是绵里藏针,朱棣压根没有辩驳的机会。
因此,朱权的那些话,在朱棣看来,让他很是郁闷,没错,就是郁闷,明明朱棣觉得,这个家伙自私自利,他的话里,在自己的理解中,没有一处正确,可是朱棣在千里之外,竟是无可奈何,一丁点办法都没有。
朱棣继续看下去,然后看到的是郝风楼的反驳之词。
郝风楼的反驳很犀利,直接指出了宁王的小心思,而这些小心思,朱棣知道,宁王知道,可是其他人却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宁王忠厚老实,顾念兄弟之情,而朱棣呢,则是阴险狡诈,诓骗自己兄弟出城,然后进行挟持,这些‘误会’,早已沸沸扬扬,天下谁人不知。
朱棣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可是讨厌被人算计,很显然,宁城的事,至始至终,他都被宁王算计了,可是他无话可说,因为他确实需要宁王,需要他的兵马,为此,他明知这是朱权的手段,却也不得不如此。
可是现在……郝风楼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析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朱棣长长吐了口气,竟有几分知己之感,没错,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理解自己呢,大家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看到的自己的狡诈,却从没有人体谅过自己的难处,而郝风楼却体谅到了,他不但体谅到,而且还为自己说了出来。
呼……
这种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很舒服,朱棣也是人,他也需要有人为他辩解。
“陛下是真命天子,殿下,不过只是个皇亲国戚,受了陛下恩惠,才有一场富贵,也仅此于皇亲国戚而已……”
看到这句话,朱棣的眉毛一挑,这番话,正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其实,这正是他想对宁王说的话,这些话,借郝风楼之口说了出来,让朱棣大感痛快。
于是朱棣忍不住眉飞色舞,方才肚子里积攒的一肚子怨气一下子无影无踪,他忍不住拍案,道:“说的好,说的好!”
一旁侍候的宦官不明就里,因为陛下是极少如此失态的,今日见陛下看一份奏书,神色变幻不定,整个人竟都是如痴如醉,实在教人摸不着头脑。
有些东西,当然只有朱棣能明白,朱棣能明白,而郝风楼也明白,郝风楼明白,于是说了出来,说的恰到好处,戳穿了宁王的小心思,也说中了朱棣的心思,这身为天子,称孤道寡,不知有多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