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金陵和朝野内外,所有人都被那姓郝的打怕了,先是一个广州之战,此后又是崇明岛一役,这郝风楼可谓神出鬼没,处处压着人一阵痛揍,朝廷竟是无计可施,眼下已到了最后关头,那郝风楼的兵锋直抵京畿门户镇江,事到如今,陛下是绝不可能再出兵了,黄淮正因为认清了这一点,这才提出了坚壁清野的措施。≧,
可是要坚壁清野,谈何容易,只是这四个字更容易获得大家的认同罢了。
朱高燧听了,果然点头,他已绝不容许再有什么闪失了。
金陵之中虽有二十万精兵,镇江、松江那儿亦有数万,而郝家军,满打满算,怕也不过寥寥数万而已,只是如今,眼见对方从天而降,已令人生出了畏战之心了。
朱高燧淡淡道:“那些倭人被困于崇明,是否……”
关于此事,朱高燧是有考量的,崇明的倭人要不要救,一直是他悬而不决的重要问题,大明终究是天朝上国,倭人前来助战,若是对倭人置之不理,那么这天下的各处藩镇,可还有人对大明抱有什么期待么?如今的大明是真正被人看破了手脚,若是能将这些倭人救出,或可如虎添翼,若是不救,则大明朝只怕要众叛亲离了。
关于这一点,朱高燧抱有几分幻想,在龙江一带倒有一些海船,或是会同镇江、松江的舰船,一道与谅山贼寇一决雌雄。
好在这时候,黄淮却是打消了朱高燧的念头。
因为黄淮清楚,大明的这些舢板还不够给谅山军塞牙缝的。他连忙道:“陛下,倭人舰队已经覆没。可见这谅山的舰船何其犀利,大明的舰船多是内湖的平底舰为主。一旦去了崇明,岂不是鸡蛋碰石头?依微臣的愚见,眼下还是不要滋事的好。至于这些倭人……总要寻个替罪羊出来。”
一说到替罪羊,朱高燧顿时勃然大怒,恶狠狠地道:“徐景明此人实是个酒囊饭袋,朕将东南的防务尽皆交给他,不指望他立什么功劳,但求他没有过失,可是这才多少功夫。朕的十万倭军就毁于一旦,黄爱卿说的是,这个徐景明,定要严惩不贷不可……”
正说着,朱高燧的脸上闪掠过浓浓的杀机。
黄淮等人却是大惊失色,其中有户部尚书曾文力道:“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
朱高燧咬牙切齿:“有何不可?”
“这徐景明虽有过错,可是终究此前的功劳也是不小,况且他是中山王之后。在军民百姓之中又被视为我大明柱石,一旦连他都获罪,只怕……”
朱高燧旋即道:“可是此人可恶,对败军之将。难道还要视而不见?”
黄淮却是眯着眼,慢悠悠的道:“陛下,定国公非但无过。反而有大功。谅山贼军来势汹汹,又勾结了倭人。与倭人……首领永健沆瀣一气,这才使战局糜烂。定国公见状,当机立断,立即稳住了局势,使贼军眼下并不敢进攻松江、镇江等要害之地,咱们朝廷正因为有定国公,才总算维持了局面……”
“你说什么?”朱高燧先是愕然。
可是很快,朱高燧就明白了黄淮的意思,如今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就更不能再让大家的信心崩溃,信心比黄金重要,徐景明终究是朝廷捧起来的人物,在军民心中已有了超然的地位,假若这位大明第一勇将都成了获罪之臣,那么谁还有信心继续打下去?
既然徐景明没有错,不但无错,反而有功,那么谁来背这个干系呢?
自然就是倭人,今儿清早就有快报传来,倭人亲王永健已是剖腹自尽,他这一死,所有的屎盆子自然就可以扣在他的身上。
这并非是谅山贼厉害,只是因为在倭人内部,有人与谅山贼暗通款曲。
也不是明军畏战,只是永健被谅山军收买。
更不是大明这忠良之后、第一勇将徐景明无用,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事已至此,能维持住大局就已是不错,否则即便天神下凡,怕也难以力挽狂澜。
朱高燧的手开始在颤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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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了朱高燧的身上。
那徐景明的生死荣辱就在陛下地一念之间了。其实大家倒并非都和徐景明有什么深交,只是眼下,这番措辞是最‘合乎’朝廷利益的解释,如今京师震动,再不容又半分使人泄气的事了。
朱高燧最后苦笑,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御椅上,长叹口气,道:“难道你们要让朕颠倒黑白?”
“陛下,微臣所虑的只是江山社稷,事急矣,何必要在乎这些小节?”
“微臣亦是附议,眼下最紧要的不是要谁的脑袋,而是想尽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局。”
“天下多的是忠义之士,朝廷不能让他们寒心,这场仗才能继续维持,谅山军不足为虑,郝家父子亦不足虑,朝廷唯一所虑的乃是军心民气啊。”
朱高燧幽幽叹口气,他终究知道什么叫做无奈的滋味了,只是这个滋味实在太不好受。
倒是这时,外头有太监进来,躬身道:“陛下,定国公回京,如今已抵朝阳门。”
听到这番话,大家又不吭声了,面面相觑。
那个家伙果然是有脸回来,虽然方才有不少人都说了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