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月色掩映之下的一练寒江,又仿佛被飘摇的江南烟雨所笼罩的雾蒙蒙的天空。
然而就算忪怔,却也不过就是那么一下下,因为随即,沈沫就开始撩起嘴皮子,慢吞吞的说起了话,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怨尤,什么情绪都没有。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其实要说我还要谢谢你呢,谢谢你这么给我留面子,还有就是其实我脾气真挺不好的,你还忍受了这么长时间,也真挺谢你的。还有就是不小心成了你和耿洛的绊脚石,我挺抱歉的。呃,总之这段时间挺感谢你的,不过现在既然我都要走了,那我的那些不好的,还是请你都忘了吧!以后你跟你的小情人好好过!你看你们这越洋过海的最后都还能整一起,真是应了那句怎么说的,叫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
沈沫的嘴巴在动着,他也知道他自己现在嘴里正在往外蹦些什么,可至于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而那些说出来的又是个什么意思,他就反应不过来了,反正此时此刻他就是觉得他必须让自己说点儿什么或者做点儿什么,这样可能会稍微好一些,要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而一字一句的咀嚼着沈沫嘴里吐出来的话,又放在心里面一遍一遍的重复,秦晋也知道沈沫现在在说话,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就是拒绝去思考那话里面的意思,拒绝往深里去想,因为哪怕仅仅是听着字面上的意思,就已经非常可怕了。
嗓子在发着干发着紧,抓住沈沫的胳膊的手也因着沈沫的话语而不由自主的打起了细微的哆嗦,秦晋知道自己到了这个关口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而且他的胸口也确实在激动的起伏着,像是被什么憋到不能呼吸一样,可是连续的张了几次嘴试了好几次,他却又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他还是那样懦弱的,只能躲在沈沫的言辞后面偷偷的窥测着事态的蔓延,并且到了此刻,还依然幻想着,一切都能这样过去。
因为直觉告诉他,他要说的,他即将说的,必将是一句责任重大的话,必将是一句事关耿洛、沈沫和他三个人命运的话。
可是怎么办才好,他还需要一点时间,那句所谓的事关三个人命运的至关重要的话,他还没有想清楚,他还没有那么确切的认识到它。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说完了一切,交代完了一切,沈沫就要走了,真的要走了。看,此时此刻,他已经在坚决的从自己的手心,努力的想要抽出自己被抓住的手臂了。
于是徒劳无功的,像是一只关在笼子中的困兽,说不出话来的秦晋也只能死死地攥住了那条被自己一直都抓在手里的手臂,尽管手心和手臂相贴的地方已经汗津津的,滑的几乎让人握不住。
而就这样像演哑剧似地无声的争夺着、拉锯着、不干不脆拖泥带水的,终于又一次的把已经下定决心的不在这个房子里再多呆一秒的沈沫给惹恼了。蓦地回过头来,一双眼睛也是重又燃烧起了灼人的火焰,沈沫冲着苍蝇一样死叮着自己不放的秦晋恼火的喝斥道:“你他妈到底要…”
然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就已经被秦晋一把揽到怀里去了,突如其来的拥抱,但是却紧的让他的骨骼都在发痛。而且一把抱住沈沫的同时,像是喝醉了一样,秦晋的嘴巴也开始虚弱的颠三倒四的喃喃起来,“别走,你别走!沈沫你别走!”
但秦晋却不知道,就是他的这种含含糊糊的态度,还有这一串虚弱无力的挽留,却是更加的激怒了已经再次被点着的沈沫——在沈沫看来,此时抱住他的这个人并不是因为爱或者其他,而仅仅只是因为在这个时间点上他需要一根稻草,而他,恰好在这里而已。
他就是秦晋的那根随手抓住的稻草。
于是毫不留情的,沈沫冷不丁儿的就一肘子向着秦晋的胸口撞过去,且在撞开抱紧自己的那个的同时,沈沫的脚也是有意识似地自己就向前迈了一步。而身后的秦晋也是随着这重重的一肘子,就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但立刻,沈沫的整个人却就又被重新拖了回去,拖进了那个让他感觉痛恨无比的怀抱里,而且一当被重新抱住,那个幽魂一样的声音,又重新的在他的耳边响起。
“别走,给我一点时间,求你别走!”
忍无可忍的,沈沫敏捷的一个转身,一拳向着秦晋的左脸挥去。
然而就是在拳头即将挨上男人面颊的一瞬,脸上遽然浮现出一个挫败的、咬牙切齿的神情,沈沫的手,却是又转而击向了一边的沙发靠背。
“秦晋你他妈到底要怎么样!”
双手拦抱住沈沫的腰身,扑通一声,秦晋跪了下去。
秦晋从没有预料过自己会这样做,就是在跪下去的前一秒钟,他也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做,可是身体自有他的意识,在他根本没有做出命令的时刻,它已经自己跪了下去。
而也就是因为秦晋这一跪,沈沫的整个身躯,也是像被石化了一般,猛的僵在了原地。一张脸更像是被冰封住了似也,一时之间张口结舌悲喜莫辩。
但旋即,震惊、愕然、想笑笑不出来、恼怒到极点却也发作不出来的种种连笔墨都难以形容的矛盾的表情,一瞬间便全都涌到了沈沫的脸孔上,挤得那一张漂亮却疲惫的脸孔几乎都变了形。
身体兀的向后踉跄一下,死死地不可置信的盯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用着古怪的变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