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在发抖,明明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一副要把简从宁生吞活剥的样子。
简从宁得意的脸出现在黑幕之中,他叫嚣的话语变成嗡鸣。
不悔觉得自己气疯了、气炸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理智都被简从宁那突如其来的一箭给射没了。
他在一片混乱中蹲下身,用力的把手中的箭插|进魑魅兽的身体里。
一下不够,还要再来一下。
还是不够,再一下。
喷溅的黑血落在不悔脸上,可他仍旧是咬着牙一言不发的捅着魑魅兽。
哪怕已经为时已晚,哪怕已经毫无作用。
他发了疯一般的。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了,眼看就要成功了的。
为什么!
为什么简从宁要和他作对!
从小到大,一直都要和他作对!
不悔用力折断了箭矢,木屑刺进掌心也浑然未觉。
他站起身,眼前忽明忽暗,却还是准确的摸到了简从宁的位置。
不悔一把揪住简从宁的衣领,狠狠地一拳打了过去。
大约是没想到不悔会突然爆发,简从宁直接被不悔打倒在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打了回去。
两个身负武功的人,在这个时候似乎都忘了什么心法招式,只是简单的拳打脚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带了十多年的恨意通通发泄出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悔一击击在简从宁的小腹上,膝盖跟了过去死死的压住他的胸口:“为什么!”
凶狠的一拳打在简从宁脸上,他登时就吐出一口血沫,但犹自要逞口舌之欲。他轻笑一声,似是不屑至极又无畏至极:“为什么?因为我就是见不得你过的舒心。”
“畜生!”不悔骂了一句,拳头接着就跟了上去:“畜生!”
“我是畜生。”简从宁舔了舔嘴角的伤口:“你是野种。”
简从宁说完这句就笑了,笑的无比得意。
“宁嗣音,你我彼此彼此。”
不悔觉得自己疯了,简从宁也疯了。
他的拳头不停的砸在简从宁脸上、身上,好像要把在宁家、在简从宁身上受到的十几年的怨气一并发出来一样。
打到最后,他的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大滴大滴的落在简从宁脸上。
看着不悔悲伤又愤怒,却无计可施的样子,简从宁心中诡异的满足感攀至顶峰。
不悔的手终于被人从身后用力扼住,两个黑衣人使劲儿把不悔从简从宁身上拉开来。他们压着不悔的胳膊,把他按在地上。
简从宁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口混着血的唾沫狠狠的啐到不悔脸上。
不悔闭了闭眼睛。他脸上有自己的血、魑魅兽的血、还有简从宁的口水,恶心极了。
红烟漫天,像极了要把天边的云彩烧着一般。
如同不悔此刻,五内俱焚。
·
“盟主,这人方才在深谷里和少爷打起来了,差点把少爷……”
不悔被人压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听着黑衣人跟简承泽汇报谷内情况。
林然在统计着最后的结果,而不悔却都不在乎了,他的灵魂像是飘走了似的,整个人都是木然的。
直到合合谷中陆续有人出来,他才觉得自己稍微恢复了几分神智。
叶久川一出来就看见不悔跪在那儿,身上衣服都破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血痕。他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一把推开压着不悔的黑衣人:“不悔,不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悔愣愣的看着叶久川,足有三四息的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已是嘶哑至极:“师兄……我没用……”
叶久川何曾见过不悔这个样子,他彻底慌了神:“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啊?”
“你们是真人的弟子?”简承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倏然开口。
叶久川心里着急,把不悔扶进怀里。
可笑,不悔在师门尚且没怎么跪过,一来这里就被人按着跪在地上?叶久川登时火冒三丈,他也不管说话的人是谁,抬嘴就刚:“我师弟做错什么事了?你们凭什么这样对他?武林盟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的吗?!”
简承泽早先听说底下这小子把自己儿子打了个半死,心里是又惊又气。他一生忠义,唯膝下一子顽劣非常,他知晓简从宁的心性,在外不惹事便不是他的崽。可到底是亲生儿子,平日里如何教训都是关上门的家务事,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是下意识的护犊子。
简承泽登时便拉下脸:“是他先动手打了从宁,我并没有冤枉他。”
是啊,没冤枉。不悔心里想,的确是我先动手的。
“我管你谁先动手!我师弟脾性这么好,又乖又听话,平白无故没人招惹,他揍你儿子做什么!”叶久川反驳道。
“你们当真是伏伽真人的弟子么?”简承泽把胡子一吹:“真人怎会教出如此不通礼数……”
他说到这儿顿住了。
那伏伽真人不也是个不通礼数的随性之人?
简承泽心里憋闷,还真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呵,”叶久川见他欲言又止,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定是在骂我师尊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