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便把眼光放到中原来了?”趁着老人休息的间隙,苏情接了一句。
“嗯。”老人道:“中原武林人杰地灵,各门各派均有供奉的灵物,这些东西凑到一块儿气运横生,足够给他们延年益寿。”
“可从古至今,我们从未听说过这等荒诞之事。”苏情道。
“那是他们还未来得及动手,便先叫人给算计了。”老人嗤笑一声。
苏情神色变了变:“是夷北?”
“不错。”老人道:“这汗尔古是个狠人,野心忒大,一面想吞下中原,一面还要得到奉川。夷北诡谲的巫蛊秘术多的很,汗尔古便派几个使者,以结交外邦的名义去了奉川。给圣族那一脉,下了血蛊。自此,奉川不得不听命于夷北,就这么成了夷北的附属国。”
“这么听话?”苏情皱起眉头:“他们不能派人去找解蛊的法子么?”
老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状似不经意的看了看沉默的宋离,才不紧不慢道:“夷人阴损的很,在血蛊中动了点手脚,中蛊之人但凡离开奉川半步,便会被蛊虫噬心,最终心脉俱断而死。”
“可夷北前几年不是被奉川灭族了吗?”苏情不解道:“他们又能出去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想不通么?”老人无奈的看着她:“既然能出去,必定是蛊毒已解。夷北五年前被中原重挫,败退回巢。想来奉川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自然要一血前耻,报昔日之仇。就是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捡了个大便宜,若非夷北人在中原吃了瘪,以奉川的实力即便没有血蛊牵制,想要一举攻克夷北也是够呛的很。”
“照你这么说,我们倒是给他人做嫁衣了?”一直没说话的不悔冷不丁来了句。
老人还记着不悔要砍他这事儿,瞪着双乌蒙蒙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不肯同他说话。
“所以这半年来所生之事,都是奉川人做的?我们要是想寻回丢失之物,还得去趟奉川?”
“这我老头子可管不着。”老人把头一撇:“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们一句,奉川比之夷北,神秘莫测更甚,中原武林对他们本就不甚了解,若没个非常熟悉奉川的人带着,可不是我老头子吓唬你们,多半是有去无回。”
·
回去的时候,宋离和苏情走在前头,不悔远远的跟着。
“真人,这事儿你怎么看?”苏情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想来已经老人的话放心里琢磨了好几遍。
宋离摇了摇头,淡声道:“不知。”
“真人是说不知真假?”
“嗯。”宋离道:“老人所言之事,闻所未闻,难辨真伪。”
“说的也是。”苏情赞成道:“那老人说的话别说风声了,就是连风影都没有。若他所言非虚,奉川之人也瞒的太好了些。而且我们如此轻易就找到他,倒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等着我们去问一样。”
苏情说着,突然顿住脚看向宋离:“这事儿不对,回去看看。”
宋离没说什么,跟着苏情又回去了。
果不其然,原本缩在龙王庙墙角摆摊算命的老者,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不见人影。
苏情眉目间的怀疑更甚:“这才多久就没影了?那老头不像走路很利索的样子。”
“装的。”不悔踱步走到老人留下的小摊前蹲下,笃定道。
算命摊子并不大,一块小木板搭出来,上面铺着层布,布上还画着阴阳太极图。老人方才拿在手里的木卦端端正正的摆在太极中央,底下还压着张白纸。
不悔把纸拿了起来,沉着脸展开。
巴掌大的纸面上,两个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
白鬼。
不悔漆黑的眸子剧烈收缩,几乎是同时的,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蔓延而上。他拿着纸的手不可遏制的抖了一下,轻盈的纸片自掌间滑落,飘然而去。
这字迹……
这字迹竟……
早在听到那老人说出“血蛊”二字的时候,不悔就已经慌不择路。
谁中了血蛊,谁要解血蛊,又是谁帮着奉川的人找到了解血蛊的秘方……
这些连环般压在不悔心头的问题,就在方才一个接一个的迎刃而解。
至此,即便他再不愿相信,也无法将师尊同奉川圣族的人摘个干净。
中血蛊的是奉川人,替他们找解法的……是宋离。
而那张写着“白鬼”的纸条,与当日在宋离书房中看到的“教主不日将归”的字迹竟然一模一样。
不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心中似有一股气血翻涌而上,眼见着就要没顶又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师尊和奉川的人究竟是何关系?
若近日之事确是奉川人所为……那师尊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所为……是正是邪?
“怎么了?”
宋离清冷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像是万般飞絮中淋落而下的一场细雨。
不悔对事到如今,光听师尊的声音还能有如此静心安神的奇效感到不可思议。他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伸手把落在地上的纸捡了起来:“没事,没拿稳。”
他站起身,把纸递给宋离。
宋离依旧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
“白……鬼?”苏情念了一句:“什么意思?那老头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