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突然闯入,眼睛扫过王病和岑立,落在公孙曹身上,急道:“府君,满将军回城了!”
公孙曹皱眉,不耐烦道:“没看到我正招待朋友吗?出去!”
是他们的府君吩咐满将军一回城就通报他的,那人愣了一会,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作势就要滚出去。
王病起身,今天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公孙曹的话立场也很明确,再说下去显然没有必要,他也怕公孙曹问太多会不小心暴露了岑立。便道:“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岑立跟着王病起身,没有开口,警惕地盯着公孙曹。
公孙曹走到王病身边,热情地揽着王病的肩膀,想把他带回席上,“哎!就是一些琐碎小事,让他们去处理就好了,坐坐坐。”
那士兵转身要走。
岑立握住并拿开公孙曹放在王病肩上的手,冷冷道:“我们要走了。”
公孙曹:“……”
“既然这样,王病,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公孙曹不与岑立多说,朝王病道:“多年不见,我还想找你叙叙旧。”
岑立加重语气道:“住客栈!告辞!”说完,拉着王病就往外走,下楼,连礼都未行。
“府君……”那名通报的士兵还楞楞的,不知道该不该滚。公孙曹喊了他一声,那士兵如蒙大赦般上前去。
“叫满真元来见我。”
王病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袖子下楼,对面走来一个人,王病转眼看去,那人的表情如雕塑一般庄严肃穆,冷酷地让人只看一眼就不寒而栗,那人也注意到王病的视线,斜眼看着王病,不知道是不是王病的错觉,那人似乎……笑了。
公孙曹坐回席上,不一会,满真元满脸满身的血来到公孙曹面前,站得笔直。
公孙曹端起凉了的茶,晃着茶盏,“击鼓传令所有将军到敌楼集合,刘华歆已经进城了。”
离开城门一段路,到处都是穿着右衽胡服的胡人,王病任由岑立带着走。
他并不怪行为无礼的岑立,本来也不想待了。只是他和公孙曹并不熟络,同窗的两个月一句话都没说过,他莫名觉得公孙曹太……热情了。一个被欺负了也只会咬牙苦忍的人,换了张谄媚奉承的嘴脸,这让王病无端地不安起来。
“他不好。”岑立领着他往马车那边走,道:“首鼠两端。”
王病:“只能说崇明捡了个大便宜,你爷爷……不该那么对他,你以前没见过他吗?”
“没有。迁都的时候我跟我爹留在左国城。”
“他现在忠于崇明了,这点没法改变,他是读书人,知道什么才是识时务,况且以前在宫邸学受那些王公贵族的气,不会一根筋死心眼忠于自己的国家了。”王病叹了口气,“他很棘手,岑立,我真希望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一路走来,岑立的敌人有很多,林毅、韩匡和陈澈云都是,这次是公孙曹,虽然王病不曾真正站出来和他们敌对,但他在岑立背后看着他们因为各种仇恨闹得水火不容,是惆怅难平,又无能为力。被家族抛弃的他以为孤独终老就是上天早早替他安排好的结局,但是遇到岑立之后,和岑立从小小的山阴走到这里,他遇到很多温柔的人,他是真心不希望,那些人因为立场不同各种原因在仇恨和正义的缝隙中挣扎,最终挣扎成岑立的敌人。王病其实心力有限,他没法让别人理解自己心中所想,同样他也很难设身处地去为别人考虑,无法介入也无法自私地说自己能理解谁谁谁,他很多时候选择做一个旁观者,久而久之看淡了,连读书人自诩高人一等的自尊和高傲他也都早已抛弃,对任何辱骂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即便他把自己改造得心如死灰,但他还是想问,为什么大家都争得头破血流还不肯停息?难道化干戈为玉帛的唯一办法就是大动干戈?没有人尝试过笑语晏晏代替战鼓擂擂么?
大概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车夫是刘辉业派的,看到岑立就自动让开,岑立在后面护着他上了马车,王病还奇怪贺知年怎么没有掀车帘翘首以盼等他或者大吵大闹迎接他,掀开竹帘一看,马车里哪有贺知年的身影!
王病的思维出现短暂的空白,岑立看他不动了,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王病甩甩头,颤声道:“知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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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阴蛰(2)
“没事的,王病,这里人多眼杂,上了马车再说。”岑立也感觉到不太妙,眉头皱了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扫到几个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穿着打扮都是普通老百姓的人。
“可是…他一个人能去哪?”王病下车,朝车夫问道:“里面的人呢?他去哪了?”
车夫:“公子,他从你们走后没多久就下车了,说要去解手,拦都拦不住。”
“先进去,听我的。”岑立下意识捞着王病的手握住,六月热如蒸锅,未时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王病的手摸起来很烫,吓了岑立一跳,顾不得还在大街旁,抬手用手背探了探王病的额头。
岑立心里没来由的烦躁,却还是柔声道:“王病,听我的,你正烧着,你病了。”
王病一愣,自己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岑立的额头。